刘彻和卫莱抄了近路,紧赶慢赶,赶到宣室,还没来得及坐下,黄门就唱道:“大将军到!骠骑将军到……”
刘彻赶忙坐下,卫青等人行了礼,刘彻方起身,忍不住赞道:“不错,好,不错!”随之令中常侍宣读早已拟好的圣旨。
圣旨一出,天下皆惊,粗粗统计一下,卫青手下已有九人封侯!这还是皇帝陛下未曾格外施恩的结果。
若赶上别的喜事,龙颜大悦,再加十个也无可厚非。毕竟搁往年,很多小将军的功劳足矣封侯。
刘彻之所以没那么做,盖因他清楚,没有卫青和霍去病,打赢了那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啊。
哪像现在,死伤不过几十人,便斩敌近万人。不过,损失虽小,士兵却非常疲惫,只因最长一次急行军跑了近千里,马都跑瘦了两圈,何况人。
返程的这一路上也有休息,可也在赶路,卫莱看到霍去病又黑又瘦,便向刘彻建议,给他们放一个月假。
霍去病不同意,原因是休息这么久人会懈怠。
卫莱就问:“你懂还是我懂?”
“我懂!”霍去病脱口而出。
刘彻惊觉不好,就听到:“你懂个屁!”
霍去病被他皇后姨母的一个“屁”字骂懵了。
卫婉本想问问霍去病匈奴的事,见状轻轻扯一下弟弟,悄悄退出去。
退到湖边廊檐下,小太子停下来:“姐姐,母后会不会打去病哥哥啊?”
“应该不会吧。”卫婉其实也不能确定,只因她看出她母后很生气。
小太子往西边指一下。
卫婉小声问:“回去看看啊?”
小太子连连点头。
卫婉摇头:“母后在气头上,万一发现我们,我大了,母后不好意思揍我。肯定会揍你,而且还是屁股。”
小太子的屁股没少挨揍,闻言忍不住捂住屁股,“那还是不去了吧。姐,我们去摘石榴吧。”
两人从含光殿出去,绕去未央宫前殿那边。
刘彻劝道:“去病,你姨母说得对。”
霍去病回过神:“陛下——”
“人又不是铁打的。你舅父每次出征回来,朕和你姨母都会带他前往上林苑静心修养月余。这事你该有印象啊?”
霍去病生活上粗枝大叶,还真没印象。现在回想起来,好像还真有,“可是舅舅是舅舅,我是我。”
“你是你,其他人是其他人。你不休息,人家也不休息?”卫莱问。
霍去病点头:“他们跟我一样。”
这话刘彻还真不赞同。上辈子霍去病去后,着实有不少人抱怨跟他打仗军功不用担心,但也特别累。说白了,就是有命赚钱没命花。
卫莱不一定能想到这点,但她这样做一定是担心霍去病身体损耗的厉害,过两年一场小病也能要了他的命。
不论什么原因,目的跟刘彻一样:“去病,这也是朕的意思。”
“陛下——”
刘彻抬抬手:“回家歇着去吧。你家里也出了点事,先把家里的事处理好再说。”
“家里?”霍去病不禁看向卫莱。
卫莱别过脸,懒得搭理他。
霍去病尴尬了,“陛下……?”朝他姨那边使个眼色。
刘彻微微点一下头,朕会处理。
霍去病退出去。
卫莱叹气。
刘彻揽着她的肩膀劝说:“二十岁,精力好,连打两场胜仗,别说他,就是朕也不乐意突然停下。”
“我希望你给他放一个月假,并不是因为他是霍去病。”
刘彻不禁看向她。
卫莱点头:“真的。”往四周看了看,没有奴婢,孩子也不在,放心的说道:“我们那儿的官兵就是不打仗,每年也要体检。体检跟这里医者把脉不同,我们检查的时候能把人的五脏六腑照的清清楚楚。血液变浓了,也能查出来。”
刘彻有心理准备,可是“五脏六腑”,刘彻完全没有准备,“怎么照?”
“很多机器,我解释不清楚。这么说吧,假如某个地方发生瘟疫,我们能很快找出克制那个病的药。”卫莱道:“每个人都用防疫的药,那种要人命的病就变成了跟伤风发热一样寻常的病。”
刘彻:“没病的人也可以用那个药?”
卫莱点头:“对身体无害。在我小的时候就打了很多防疫针。像针尖那么大的针孔扎手臂上,然后把像水一样的东西注入体内,就不会再得那个病。即便得了,也是小症状。就我们那个水平,出征的将士回来都要休息,去病他们是不是更应该休息?”
刘彻无法想象,只能点头:“也是调休吧?”
“是的。轮着休息。”卫莱怕刘彻一时难以接受,又补一句,“人人都爱当兵,以当兵为荣,不正是你想看到的?”
刘彻笑了:“朕没有不同意,朕在想其他人可以回家去,那些从学校出来的孤儿该往何处去。”
“回军校啊。军校也不是全封闭的。每天也有人出来买菜,他们想进城,搭那些人的车就行了。”卫莱道:“在军校吃喝还不用给钱。”
刘彻道:“他们现在哪个差钱啊。”随之又说:“这个办法也行,但得加一条,禁止饮酒。”
翌日,刘彻就把此事交给卫青。
卫青第一次出征回来,被他姐带去上林苑,并没有发现他姐的真实意图。后来又来几次卫青才发现,虽然他跟霍去病一样,认为自己不用静心修养。卫青和霍去病不同的是,卫青自小无人关心,卫莱这么在意他,卫青心里又酸又涩还很珍惜,自然不舍得同霍去病一样,断然拒绝。
卫青听他皇帝姐夫说到,出征的将士轮休一个月,就猜到是他姐的主意。不过他没问,他皇帝姐夫乾纲独断,他皇帝姐夫若不同意,他姐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没用。
卫青领命下去,就把此事交代下去。
将士们都在领皇帝额外给的赏赐,战时为兵,平时为民的那些人还没离开,听闻此事不禁感慨:“咱们这些当兵的待遇是越来越好了。”
有人接道:“可不是吗。十年前谁能想到。”抬起脚上的鞋,“还发这种鞋。”
“就是太少。”又有人接道:“每次只给一双。”
“你就知足吧。这个鞋除了咱们这些军人,就是三公九卿也没得穿。”
此言一出,四周人全围上来,纷纷表示不信。
知道点真相的人道:“这是皇帝陛下令匠人赶制的,只有皇家工匠会做。”
“那王侯将相也可以找他们做啊。”
“他们没有原料,而且未经陛下许可,他们也不给达官贵人们做。听说那些匠人若是做得好,干个几年就可以带徒弟或儿子。跟达官贵人做事,哪有这么好的事,还不需要卖身。”
有人恍然大悟:“这就难怪了。不是官也能有个铁饭碗。换我也是选皇帝陛下。”
“那三公九卿就没意见?”
“三公九卿可不敢有意见。咱们大汉以前最缺将军,现在连将军都不缺,他们有意见,多得是想顶替他们的人。”
众人想想,朝廷去年又招贤,虽说没能招个有三公之才的人,然而,像皇帝这么三不五时地发布招贤令,早晚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