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上,盛宴清站在玻璃墙边,有人推开门走进来,“盛总,机票已经订好,明天上午十点。”
看到楼下戚慕坐上车离开,盛宴清才把视线收回来,“我知道了。”
秘书关门离开,盛宴清坐回椅子上,垂眼看着办公桌上铺满的病例档案,久久没有动作,眼前恍惚还能看见那一日,满目的血,刺眼的红——
紧闭的房门,浓烈到呛人的烟味还混杂着烈酒的气味,从门缝里争先恐后疯狂外溢,非常刺鼻。
盛宴清站在门口,僵硬了很久,才拿出备用钥匙拧开门,房间里一片黑暗,那刺鼻的味道也猛扑过来,他忍住咳嗽,把灯按亮。
突然的光亮,房间里的人也没点反应,依旧一动不动靠坐在床尾,低垂着头,如果不是他手里还稳稳捏着高脚杯,定会让人以为他坐地上睡着了。
这才多久没见,盛宴清觉得自己这个外甥看着像是完全变了个人,变化实在太大。
衣服皱巴巴的贴在身上,斑驳的红酒渍,从领口顺着胸膛衣服上更是一片鲜红的水迹,低垂的额发遮住眉眼,侧脸看过去,只能看到脸颊瘦到凹陷,下巴上青色的胡茬,也不知道多久未打理,脚边一地的烟头和翻倒的酒瓶……整个人死气沉沉,气息奄奄。
突然想到刚回国那会儿见到的这个外甥,对方穿着讲究,眼尾上挑,眼里尽是鄙薄不屑,看谁都像是在看蝼蚁,不值得他纡尊降贵。哪怕是对着他这个长辈,也挑着嘴角笑的邪肆,做事只凭心意,拼着一股狠劲,又凶又疯,狂妄到无所顾忌,无法无天。
如今再看,那支撑他肆无忌惮,少年意气的脊骨像是被人生生抽离,只剩一副破败不堪的躯壳。
盛宴清一下子说不出话了。
毕竟是血亲,想到家姐,再冷硬的心此刻也于心不忍,盛宴清抬步往里走。
静寂的空间里,脚步声响起,一直垂着头的人微微侧脸看了来人一眼,又不在意的转回去,抬手给自己灌了一口酒。
仰头的瞬间,灯光下,他眼底猩红,红血丝遍布,但眼里是无动于衷毫无波澜的一片死寂。
盛宴清走到顾浔亦面前,弯腰捡起地上一个空酒杯,又拿起酒瓶给自己倒了一杯,喝了一口,才居高临下,审视顾浔亦。
“你这个样子……是准备放弃了?”
顾浔亦反应慢半拍的有了点动静,沉默着喝了几口酒,才抬眼对上盛宴清,眸子里异常平静。
“你不也放弃了?”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他们两人不仅在骨相上有些许相似,就连脾性也曾有相同,同样的不可一世,不自量力,对于同一个人都生出过势在必得的想法,如今都落得个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