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陈明俊常安慰说时间会冲淡一切,但清楚自己父母有多固执的宗珩,总觉得这个日期会在他退役以后。
间隔许久才发来的微信显然是和解的讯号,宗珩看了眼身旁偷偷看采访回放的鹿可,认真地回了个“好”。
决赛夜夺冠,之后又有K神的恋情爆料,有关ZOO的词条一连上了好几个热搜,采访的时候有摄像机架着,鹿可全程绷着小脸怕露馅,这会儿车里都是自己人,他反复把宗珩“公开恋情”的那段视频拉回来看了好几遍,捂着嘴巴偷偷傻乐。
见评论区猜来猜去越发跑偏,他没忍住登录小号亲自提醒:emmm……你们不觉得K神说的很像鹿可吗?
可爱漂亮又能打,宗珩最近接触过的人里,还有谁能比他更符合?
怎料,还没等鹿可美滋滋想好自己被猜出来后要怎么回应,他发出的评论下就多了几十个踩:
姐妹,圈地自萌懂伐?别给鹿崽招黑。
双K|粉|嗑糖嗑魔怔了吧?非要K神放女朋友照片才罢休?
有一说一,虽然我也觉得K神的描述很像鹿崽,但这种时候还是闭麦吧。
劝删。
不谢,已举报。
头一次亲自下场带节奏却惨遭举报,鹿可看着自己被飞速踩到最底的评论,没忍住鼓起了脸颊。
搞什么?
他分明就是宗珩的正牌男友,难道非要开大号才能证明?
敏锐察觉到身旁少年情绪的变化,宗珩用左手捏了捏鹿可的脸蛋:“怎么了?”
“没有,”不好意思让对方知道自己开小号和网友掰头的傻事,鹿可唰地关掉手机,拍掉男朋友乱动的爪子,“不对劲,你好像很开心的样子?”
身体放松地靠住椅背,宗珩挑眉:“有吗?”
“有啊,”中间隔着一大捧玫瑰花,鹿可伸手去摸对方的额头,“就这里,刚刚一直都没放松,我都怕你会挤出皱纹。”
心情是打比赛以来从未有过的愉悦,宗珩嗓音带笑,任由少年在自己脸上乱摸:“那就当做是吧。”
无论最终结果如何,至少在这一刻他是真的放松。
像是卸下了一个背负很久的包袱。
而宗珩的这份开心,不止鹿可,连陈明俊、余小鱼、乃至神经最大条的郝齐都看出了端倪。
原因无他。
宗珩喝酒了。
在陈明俊的记忆里,宗珩酒量不错,却很少真的举杯,包括加入ZOO的这段日子,每每聚餐,对方也都是浅尝辄止。
可今晚,看着和老橘拿着白酒碰杯的好友,陈明俊罕见地陷入了沉默:
不就是拿个华夏区冠军吗?这人世界冠军都捧过三次,至于激动到把自己灌醉?
没人劝酒时素来只注重好喝与否,忙着烤肉的鹿可只随便尝了两口,便对今晚的啤酒白酒说了拜拜。
解腻的菜叶包裹着蘸满酱料的五花肉,脆生生的爽口,鹿可边吃边给宗珩包,等填饱肚子,他身边的男人早已染上几分醉意。
酒店包场,楼上就是还没到期的客房,郝齐抱着个空啤酒瓶鬼哭狼嚎,俨然是把这里当成了不闪灯的KTV。
连一贯有分寸、且只喜欢嗦粉的余小鱼也被老橘劝上了头,歪歪斜斜,整个人几乎挂在了林木身上,嘴里还一直嚷着“赢了赢了”“老子不是替补”。
作为全场唯二百分百清醒的人,陈明俊看着眼前的群魔乱舞,头疼地扶了扶额。
见所有人都吃得七七八八,他先是转头看向林木:“怎么样?能走吗?”
觉得自己正处于半醉不醉的安全界限,身上多了个鱼牌挂件的林木默默点头。
“那就行,老橘不用wǒ • cāo心,郝齐呢?别唱了,哥哥带你上楼。”
耳边是陈明俊去抓醉鬼郝齐的乒乓声响,擦干净手的鹿可不确定自家男朋友到底有没有醉,却还是体贴起身扶稳了对方。
小心翼翼避开宗珩缠着药贴的右手,他小声警告:“别乱动啊,医生说你最少需要一周的静养。”
聚餐之前,他特意把医生请来了酒店,若非赢得华夏区冠军这件事太值得庆贺,鹿可根本不会让自家男朋友碰酒。
明明喝了最多的白酒,老橘却还能稳稳地走出条直线,礼貌拒绝酒店服务生的帮助,林木拖着余小鱼、陈明俊拖着郝齐,所有人一起坐电梯上了楼。
酒量差又疯得最厉害,陈明俊摸了半天都没找到郝齐的房卡,没骨头似的趴在教练肩头,郝齐忽然睁大了眼睛:“陈哥!泥看!他俩住一个屋!”
走廊不远处,已经在队友面前出柜的鹿可显然没有要避嫌的意思,掏兜刷卡开门,熟练地像回自己家。
早就知道这两人住一个套房,陈明俊波澜不惊:“住一个屋怎么了?你忘了?他俩是男男朋友。”
“……男朋友?”被酒精侵蚀的大脑彻底忘了几个小时前听过的八卦,郝齐喃喃重复一句,忽然蹭地弹开,黄花大闺女一样捂住胸口,“走开走开,告诉你啊,老、老子不喜欢男的!”
“柳岚、柳岚女神,鹿崽骗我。”
好心送醉鬼回房却被一把推开,陈明俊踉跄两步,几乎按捺不住要揍人的冲动。
但看着郝齐蹲在地上呜呜痛哭的模样,他的老父亲属性又自动发作:“行啦行啦,我这不是怕万一咱们输了会给PW做嫁衣吗?”
“刚刚鹿崽不是说了?会让你和柳岚拍双人广告,特签还在你包里呢,怎么转眼就给忘了。”
郝齐:“特签……对,特签,我特签呢?我特签丢了!”
受不住魔音灌耳的陈明俊再次暴躁:“丢什么丢!在你包里呢!赶紧的,钥匙给我,我带你回房间拿。”
临关门前还能听到走廊里实时转播的闹剧,低头换鞋的鹿可不由得偷笑出声,或许他明天该向酒店要一份监控,让郝齐也看看自己的糗样。
乖乖跟小男友一起换鞋,醉意未消的宗珩目不转睛:“你笑什么。”
“郝齐啊,现在他还坐在走廊里哭呢,”明知对方没有醉得特别严重,鹿可却还是下意识扶了男朋友一下,“好可惜,刚刚没给他拍……嗯?”
大型犬般将头埋在少年颈间,宗珩俯身,单手环住对方的腰:“不许对别人笑。”
头一次知道嘲笑也能让男朋友吃醋的鹿可:?
“嘲笑,你知道嘲笑是什么吗?”哭笑不得,鹿可小心翼翼地拖着人往里走,“先刷刷牙,洗把脸再睡觉。”
意识还算清醒,可由于酒精的作用,宗珩说起话来确实要比平常直白许多。
亲密地和少年贴在一块,他理直气壮:“我知道,但我就是不想看你对别人笑。”
“明天叫郝齐来和我Solo。”
从来没见过宗珩如此幼稚计较的模样,鹿可一面觉得新奇,一面又觉得好笑。
推开浴室的门,他轻轻推开赖在自己颈边的男朋友,将牙刷挤满牙膏递到宗珩嘴边,甜甜地弯起眼睛露出酒窝:“行行行,先刷牙好吗?”
得到了预想中最满意的回答,本就有点小洁癖的宗珩立刻配合刷起了牙,清凉的薄荷味涌入喉间,他看着镜子前和自己一起刷牙的少年,眸色似是清醒了许多,又透着种仿佛能把人溺毙其中的温柔。
嘴里不停地冒出泡泡,他含糊道:“我好高兴。”
早就看出男朋友今天的反常,鹿可一点都不惊讶,哄孩子般地软声附和:“知道啦,因为比赛嘛。”
扛着重压打败了使阴招的PW,队伍里的每个人都很高兴。
然而这次,变得话多的宗珩却没有应声,而是认真动了两分钟牙刷,吐掉口中的泡沫。
直到保证自己的每一个吐字都绝对清晰,他才转头看向鹿可:“原因有很多……”
“但最重要的是你。”
扑通。
心脏不争气地狂跳一下,鹿可咕咚咽了口含着泡沫的水,猝不及防迎来一个无比温存的吻。
额头抵着额头,宗珩轻松撬开少年齿关,慢慢在那软软的唇瓣上吮了两下:“一样的味道。”
酒店提供的用品,当然是一样的味道。
好端端被惊得吞了一嘴牙膏,鹿可又好气又好笑,连忙灌了大半杯水漱口,半眯着眼的男人懒洋洋倚着洗手台,等少年放好杯子,再次扣住对方后颈交换了次味道。
“好热,”不轻不重咬了下鹿可的唇瓣,宗珩音量很轻,透着股撒娇的味道,“我想洗澡。”
微哑的音色低沉磁性,鹿可更靠近对方的一半身子直接软掉,实在摸不清自家男朋友是醉是醒,他只能原样把医嘱重复了遍:“还贴着药呢,右手不能碰水。”
“那你帮我。”
漆黑瞳仁因泼在脸上的凉水显出几分湿润,宗珩垂眸,活像只被雨水淋过的狗狗:“我保证不会乱动。”
最亲密的事都做过几轮,本就比常人更开放的鹿可,这次更是没什么心理压力,怎料还没过两分钟,他就由衷地感到了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