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林怔怔瞧着她:“你不是和他们很亲热的吗?”
书颖嗔道:“你是不是傻呀?这个世界上只有你流着跟我一模一样的血,只有你跟我同爹同女妈的。我想杀他们的亲娘,怎么能让他们知道?”
书林见在她心里自己是最重要的,自己也被她需要,心中才生出一种无法用语言描述的踏实。
书林却担心:“蛇很危险,咱们来草庐住还特意带了雄黄。你光看一看书上的东西,哪里学得会?”
书颖沉吟一会儿,才交代:“其实我从前试过一两次吹那驱蛇的曲子。好像真能控制它们,只不过我不太熟练。”
书林差点想要晕过去,扣住她的肩膀:“妹妹,你太胆大妄为了!你不能再试了!”
书颖目光盈盈看着他:“哥哥,可是我们必须为娘报仇,不是吗?这世间给我们成王败寇的现实,我们也用成王败寇来回敬他们。我也不想在自己最美好的时光就得伏低做小、窝窝囊囊。
只要弄死安阳郡主,爹就会快乐一些,娘就能瞑目,咱们身为子女,岂能因为贪生怕死而不孝?哥哥,如果这世上有人像欺负爹娘一样欺负你,我也会弄死他们的。”
书林心下感动,妹妹聪颖又重情,他作为兄长怎么能退缩呢?
“我……我并非不想报仇。只我听你说是天竺来的《蛇经》,像是旁门左道,我怕咱们没有报仇,就……”
书颖拉着他的手,柔声道:“我不会拔苗助长的,咱们慢慢研究。今年只学声音笛曲驱蛇术,只炼一炼解毒药,不直接接触毒蛇。”
“我们哪会炼解毒丸?”
“《蛇经》上有方子,炼好药后,我们就抓些兔子或獐子试毒试药,估计明年再进行人体解毒试验。以后咱们备齐了毒蛇和解药再告诉爹,只要爹愿意施美男计配合,在郡主随身用品上动手脚,定能成功报仇。”
书林咽了咽口水,道:“妹妹,这太……太可怕。”
“哥,想想娘吧。如果娘的祖父不是太宗皇帝追封的中书令和宋国公,只是一个平民,她早就死了。可是他们就算没有亲自下手,去年时娘仍然被他们磨死了。”
这个时空唐之前的历史是一样的,经过唐末争战,最显赫的世家大族被农民起义军打破门阀,损失惨重。
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崔氏一姓的余威仍在,就算是镇国公府李家也不想为了女儿安阳郡主把天下姓崔的人得罪得彻底。
本朝门阀已经不像前朝一样主导朝政,现在掌握朝堂大权的寒门科举文臣虽被抬高地位。可是世家名门谱系完整,寒门士子与世家名门仍然存在一些壁垒。
书林咬紧了牙关,道:“好,我们慢慢学,但一定了注意安全。”
……
一连几日,书颖借着练功时间带着书林进林子里采药,有时叶福也会跟在身边。但是他们总借机支开叶福,然后书颖就和书林小心在身上抹好了雄黄粉吹起笛子。
书颖会先吹引蛇的笛子,引来附近的草纵、树上、地洞里的蛇。有时附近一条蛇也没有,有时却能运气好的引来四五条毒蛇。
比如这一回,书颖吹着笛子就引来了四条,一条青蛇的品种类似“夏青”,一条是腹蛇,两条靳蛇,这都是极毒的蛇。
人类面对它们时,简直是感到了基因里的被威压,书林抓着妹妹的衣服,背脊发凉,脚也没有知觉了一样,可是他不敢发声影响书颖吹笛。
那四条毒蛇随着书颖的笛音半竖着身子,昂着头,陶醉地扭动着身体,简直就像是人类磕了药似的。
书林一边害怕,一看又看看书颖镇定自若、胸有成竹的模样,只觉自己太没用了。他强迫自己去看那些蛇,克制脚软的毛病。
书颖吹了一会儿,放下笛子,口中发出哧哧哧哧的声音,那些跳够舞的毒蛇,这时才放松下来,匍匐在地上溜远了。
书林深深呼出一口气:“妹妹,它们真的听你的笛声,让它们来它们就来,让它们走,它们就走。”
“我当时就听过那些江湖奇人吹奏,这两年一直偷偷研究,把那曲谱和技巧都研究熟练了。”书颖淡淡笑了笑,轻轻拍了拍书林,“放松一点,现在你再吹一吹‘招蛇调’。”
书林咽了咽口水,这才取出他的短笛吹了起来。他吹得没有书颖熟练,但是书颖这几天手把手地教他诀窍,他能吹半阙‘招蛇调’了。
那几条刚刚溜走的蛇听到这调子又溜了回来,书林没有学过别的曲子,所以书颖接着吹起舞曲。
书颖打算随便让它们舞几下就结束今天的课,却忽听到马蹄声,远处传来少年人的声音:“是叶姑娘吗?”
书颖一听有外人在,连放停了笛音,哧哧几声,驱散了几条毒蛇。
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年骑着一匹黑色骏马,正位于他们二三十丈外。
那少年正是裴延庆,他远远听到这笛曲的调子奇异,却似当初叶二娘驱蛇口哨的调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