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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书贺说了会来,就真的来了。
等他回去后,从嘉将那几份菜挪到茶几这边,盘腿坐在地毯上,看着春晚,慢吞吞的吃了顿年夜饭。
钟表上的时间刚刚过十点。
门铃声响,从嘉起身走过去拉开门,晏书贺单手撑着门框,鬓角的碎发染着星星点点的汗意。他鼻尖与眼尾都泛着红,身子微微下弯,抿着唇角胸口急促的起伏着。
看见他这个样子,从嘉的心情有些难以言说:“你这么急做什么?”
“怕你睡着。”由她让开的位置进门,晏书贺也没换鞋,就那么靠着鞋柜说:“换个衣服,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从嘉看了眼外面黑漆漆的天色,迟疑:“这么晚了,你要去哪儿找刺激。”
被她的措辞笑到,晏书贺扯起嘴角:“我是合法公民,不会拐卖你,放心吧。”
见他这么坚决,从嘉没多说,进了卧室将最厚的那件羽绒服穿上。而后围巾与帽子一个不落,所有家当都叫她穿在了身上。
晏书贺瞧见她这一身,忍不住失笑:“别的小姑娘出门,都把自己打扮得越漂亮越好,倒是唯独你,怎么暖和怎么来。”
“一点也不把我当成男人啊。”
从嘉缠围巾的手顿了顿,不满的抬眼:“那我去换条裙子?”
“别。”晏书贺被她逗得笑得不行,扶住她的胳膊,心情颇好的问:“花花什么时候吃了猫粮的?”
从嘉弯腰穿棉靴:“就刚才。”
“都胖成球了,每次大半晚上要吃东西,根本拦不住。”
晏书贺按了下电梯:“多吃点好。”
闻言,从嘉转头看他。
晏书贺:“毕竟能吃是福。”
从嘉:“……”
去年过年,晏书贺父母都在科尔马,连带着晏书贺也在那边过了年。今年晏父晏母倒是回来得早,据说年前的项目刚忙活完,他们休了将近一个多月的假,打算在家里好好休息休息。
得知这个消息时,晏书贺正跟路乔他们商量,除夕夜晚上去哪儿玩通宵。
然而已经被否决了的地方,再次被晏书贺单独提上日程。
窗外白雪茫茫。
从嘉盯了会儿才问:“你要带我去哪儿?”
前面有车,晏书贺摁了一下喇叭:“这会儿才想起来问,是不是已经迟了。”
“……”
晏书贺瞥见她的神色,笑了声:“晚上不回家了,我不会让你出什么事。”
从嘉睁眼,想到刚才晏书贺问的话:“你可真是机关算尽。”
今天她心情其实算不得上佳。
毕竟没谁能在亲手推开世上唯一亲人的时候,还能坚持笑得出来。从嘉感觉,她现在还能如常的跟晏书贺说话,已经是心大了。
车内的暖气往人身上扑着,从嘉打了个呵欠,稍稍偏了下头懒声说:“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就放心睡了,等到地方再喊我。”
“真这么放心我?”晏书贺余光扫了她一眼。
从嘉懒洋洋的嗯了声:“我刚才已经把车牌号和离开家的时间发给曲又宁了,如果她联系不上我,就会报警,到时候我出了事情警察就会知道凶手是你。”
晏书贺默然笑起。
“睡吧。”
“不过你可以永远放心,晏书贺不会伤害你。”
微微阖着眼的从嘉睫毛轻颤。
就好像是蝴蝶落在山谷上的翅膀,受了惊,松松抖动着。
晏书贺要去的地方,就在双和青岗那边的轰趴馆,名字很独特,只有个“遥”字。不是什么室内场所,这家轰趴馆开在小小的民宿里,有露天营地,前院还带着中餐厅。
除夕夜这晚,会开一场来自全国各地的陌生人聚在一起的跨年晚会。
前两年青岗这边还是开发区,比较荒凉。就是因为这家店,成为了网红打卡点,渐渐将人流量从市区吸引到这边来。
中途距离比较远,开车走了大半个小时。
车子颠簸了下,熟睡的从嘉换了个姿势偏转过头。
晏书贺将车停在民宿下面,拉开安全带,凑近轻轻晃了晃从嘉的肩膀。
她睡得有些沉,睁眼时脸上还带着衣服拉链的印记。
从嘉掩唇又打了个呵欠:“到了?”
“嗯。”晏书贺说:“就这儿。”
从嘉推开车门。
距离零点还有四十多分钟,夜空暮霭沉沉,耳畔偶尔有陌生人的说笑声,还有稀稀落落的鞭炮声响。
将这家轰趴馆大概给从嘉讲了讲。
她颇感兴趣:“那意思就是,今晚其实都是陌生人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