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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嘉并没有回应晏书贺刚才的话。
跟着他进门,晏书贺转身从鞋柜里翻出一双干净的女士棉拖,奶白色,鞋尖还有两只耳朵。上次从嘉过来,穿的也是这双。
她慢吞吞地脱着鞋,晏书贺以为她在想什么,回头说:“没有人穿过的。”
从嘉茫然抬头:“什么?”
晏书贺低低笑了一声,把蛋糕放下,顶着毛巾进了厨房。
心里觉得他奇怪,从嘉换好鞋,走到沙发跟前罩了绒毛套的小凳子上坐下。正伸手拆着蛋糕,隔壁房间就被打开了门,紧跟着晏书贺养的那只二哈颠颠地跑了出来。
从嘉看了一眼:“贝塔。”
听见她的声音之后,这狗愈发活蹦乱跳,蹭着地毯在她跟前来回摩擦。
想到自己家里那只遇见晏书贺,手指微顿:“可真像。”
“你说什么?”晏书贺拿着杯子走出来。
从嘉刚才那声低絮他没听清。看着状似痴呆的贝塔,晏书贺笑着说:“这狗谁都不服,见了路乔都还要嚎几嗓子,倒是碰见你还挺乖。”
从嘉撇嘴:“上次宠物医院外面,我看它不也挺喜欢孟潇的。”
“贝塔是Olivia家狗生的。”晏书贺饶有兴致的看着她,“这狗本来是给晏书念带回来的,但她怎么都制不住,又害怕,我就把它带回来了。”
听了晏书贺的解释,从嘉眨了眨眼,然后噢了声。
晏书贺坐在她对面的地毯:“怎么连这样的醋都要吃?”
从嘉自知理亏,憋屈的没再多说话。
伸手拆开拉住包装盒,拿出印着数字“27”的蓝色蜡烛,刚要插上去,就听晏书贺问:“为什么不是那种单独根数的。”
“?”
从嘉抬眼看他:“你是觉得在这个小蛋糕上插满二十七根蜡烛有牌面,还是觉得,这个数字蜡烛不能带给你快乐?”
听出她语气中的不爽,晏书贺低低笑了声,抬手拦住她的动作。
从嘉:“干嘛?”
晏书贺站起身:“你等会儿。”
见寿星都这么说了,从嘉只好在客厅干等着。
没多久,晏书贺从厨房里捏着根粉色的蜡烛走出来。
从嘉看见后很是无语:“不是吧。”
“嗯。”
晏书贺顺便过去关了灯,只剩下几束墙角照射下来的微弱光线。他重新坐下,将蜡烛插在蛋糕中间,在旁边的柜子拿来打火机,点燃蜡烛。
客厅旁边的半扇窗户开着,蜡烛的火光在风中微微摇曳。
晏书贺隔着明灭光线看向对面的从嘉,眼神缱绻:“嘉嘉,这是你陪我过的第一个生日。”
从嘉微怔,而后嗯了声。
“等明年这个时候,插两根蜡烛,第三年、第四年……”
“我不知道那个数字蜡烛能不能带来快乐。”
晏书贺稍稍倾身,两人的目光平视着,他轻声说:“但现在我最快乐。”
听着他堪称告白的话,从嘉喉咙细微地滚动了一下:“许个愿望吧。”
晏书贺顺从闭眼,他的睫毛被烛光打落在眼底,形成了一排黑灰的阴影。他认真地许完愿,睁开眼睛吹灭蜡烛。
从嘉过去打开灯,看着晏书贺切开蛋糕。
这会儿已经过了凌晨,两人各吃了一小块,就没再多吃,将东西放在旁边。
晏书贺调了个综艺,打算跟从嘉聊会天。
刚把电视放出来,手机就在沙发上震动着。他倾身过去拿来,跟从嘉比了个手势,然后走到落地窗前侧身对着她。
从嘉看眼时间,打算再待几分钟就回家。
把贝塔揽进怀里,揉揉它的下巴。
不知道电话那边说了些什么,从嘉听见晏书贺说:“之前签订合同的时候,我已经谈的很清楚。上映之前不允许剧组有任何负面新闻,他们那边理亏,你直接撤资吧。”
“……嗯,先通知,具体解约合同明天再说。”
晏书贺的语气懒懒散散,好像压根不把电话那边说的事情当回事。
听到这里,从嘉就已经明白过来是什么。
等晏书贺挂断电话,她直接问:“褚杭那部剧你也投资了吗?”
“那部剧监制我认识,就随便投了点。”晏书贺弯腰坐在她身边,缓声说:“我这边其实不算大头,这事情闹出来,傅家跟曲家投进去的钱可能都要中途撤资。”
从嘉见晏书贺提及傅希,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傅希又是什么情况?”
“傅家……”晏书贺没什么表情的看着她,最后忍着情绪说:“傅希不是婚生子,他不参与傅氏内部的事情。傅老爷子死的时候,怕他受欺负,留给了他部分股份。”
“现在傅家是老大执权,他能上位全靠了傅希的支持。”
晏书贺往后靠了靠,面无表情:“现在明白了吗?”
“懂了。”从嘉点头。
晏书贺索然无味的看着电视,忽然说:“今天是我的生日。”
从嘉侧目看他:“是啊,怎么了?”
晏书贺的神色有些不爽:“但是你问别人的话都比问我的多,还挺行。”
“……”
从嘉简直无语。
-
下午三点。
曲又宁一早就给从嘉打了电话,两人直接在路口碰面。
接上曲又宁后,从嘉打着呵欠偏头看她,随口问:“昨晚睡得还行吗?”
“我本来以为告别这段婚姻,应该是件很难的事情。”曲又宁对着化妆镜补了补口红,用纸巾抿掉多余的,“但是我居然并不难过。”
从嘉转了方向盘轻笑:“因为你自己明白,这本身就是错误的。”
“你呢?”曲又宁收了口红,“前天晏书贺跟着你去了明城,你俩之间应该进展挺大的吧?”
“他跟我告白算是大进展吗?”
曲又宁睁大眼:“当然算,那然后呢?”
从嘉:“然后我拒绝了。”
曲又宁:“拒绝?你为什么要拒绝,晏书贺哪里不好啊。”
眼看着马上就要到约定褚杭谈事情的地方,从嘉仔细想了想:“就是我觉得,好感可能是有的吧,但更多的是因为我身边没有出现过这样的人,所以很好奇。只是要说很喜欢,倒也没有那么多。”
“我明白。”
曲又宁余光扫到前面停着的黑色保姆车,视线微闪:“可能是跟晏则安的那段婚姻,把你对爱情的期待已经耗尽了,所以就算是晏书贺再好,你也觉得还是爱自己更安全一些。”
这一路上曲又宁都在说话。
从嘉哪里听不出她其实是心里紧张,没否认她刚才的分析,伸手按了下副驾旁边的安全扣,温声道:“事情该做个了断了,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曲又宁的眼皮颤了颤,最后还是迟疑地点头。
他们定的地方是一家咖啡厅。
二楼有隔间,曲又宁拉着从嘉的手慢慢上楼。
推开门,许久未见的褚杭跟他的私人助理小壮正坐在里面的沙发上。
“宁宁……”褚杭看见她,瞬间站起身。
曲又宁的目光在他脸上扫视,最后挪开眼颔首,坐在他对面:“其实昨天在电话里可能说的不是太清楚,我今天来找你是有事情跟你商量。”
小壮察觉出不对劲,手肘轻轻拐了一下褚杭。
后者从没见过曲又宁这样的表情,愣了好半晌才回神:“我来是跟你道歉的。”
曲又宁波澜不惊的看着他。
这张脸,仍旧是当年曲又宁喜欢的模样。
高鼻梁,丹凤眼,薄唇,圈子里的人几乎没人在他的容貌上挑过刺。即使他一如往常,曲又宁也明白,有些东西早就已经变了。
“你不用跟我道歉,你对不起的人一直都是你自己。”
曲又宁将双手放在桌上,把玩着杯子说:“我今天过来,是来跟你商量离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