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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天就是从嘉的生日。
她傍晚就给江倩发了消息,生日这天会回家。
相对于晏书贺,从嘉对生日的概念并没有很深。
把人从桌球馆接走,在门口说了几句玩笑话。晏书贺对林准那样的大男生,其实没有很大的排斥,他明白从嘉缺什么,也懂那样的男孩子给不了她。
所以当时从嘉嘀咕:“晏书贺是个小醋包。”
他只觉得可爱。
开车回碧湖湾的途中,见他始终不说话,从嘉忍不住问:“你真吃醋了?”
“哪能啊。”晏书贺唇畔弯弯,“那么多人喜欢你,我很开心。”
从嘉听见这话,张了张嘴巴,很明显是没回过神。
思及此,晏书贺嘴角的笑意愈发明显。
抛着车钥匙往家里走,孟婉茹这会儿还没睡,正在沙发上看电视,旁边还坐着敷面膜的许曼。两人在沙发上闲谈,看起来倒是岁月静好。
晏书贺大步朝里走,进门后挨个儿喊了人。
许曼笑着朝他招招手:“小贺,听说你最近在追女孩子?”
闻言,晏书贺的视线往孟婉茹瞟过去了眼,扯扯嘴角敷衍道:“是啊,刚没几天。”
“要是有动静了,可别忘记带回家给二婶过过眼。”
看得出来,许曼完全只是好奇,八卦了一嘴。
晏书贺也跟着道了声好。
提步走上楼,又在拐角口撞见晏则安。
他跟这弟弟已有好几天没见过面了。自打上次活动现场偶遇,晏书贺嘴欠的说了那句话,晏则安酒醉醒来,就好像在有意无意的躲着他。
不管是不是这样,晏书贺觉得,少见面也挺好。
免得两人心里都尴尬。
这下撞见,晏书贺没法直接越过去,晏则安脸上的表情也有些不自在,他舔着唇角:“三哥。”
“你这是要出去?”打量几眼他的穿着,晏书贺问。
晏则安点点头:“有点事情。”
“嗯。”晏书贺没多问,只打算上楼进房间。
不料晏则安在他身后低低开口:“三哥,你真的在追从嘉吗?”
这个语气说不上是什么,有些低落,还有点怅然若失。
晏书贺挑眉,缓慢回头看向他:“是又怎么样?”
看见他这副无所畏惧的神色,晏则安耷拉下眼皮,情绪低缓:“我不会放弃的。”
没想到他这次坚持的这样久。
晏书贺彻底转过身,居高临下的看着他,眼底没有丝毫波澜:“那你打算怎么个不放弃?是要把这事情跟家里人说,让他们阻止我。还是死缠烂打,追着从嘉不放手。”
这段时间,晏书贺跟从嘉接触频繁。
他没有过问别人私生活的习惯,便也不大清楚,晏则安近来,还有没有去找从嘉这样的行为。
除却上次在咖啡厅,从嘉主动告知他,其余的晏书贺一概不知。
眼下遇见,晏书贺必然要提醒几句。
“我不想管你要怎么做。重新追她也好,私下有往来也罢。但这些要都是从嘉不愿意的,别让我知道你骚扰她,否则的话我就要跟你算算账了。”
晏则安不服气:“你凭什么?”
晏书贺情绪莫名的看着他,片刻后才道:“那你试试看。”
说到这里,晏书贺忽然想到什么,从衣服夹层里摸出了个东西。
走到跟前放进晏则安手心,弯唇淡声道:“对了,请你吃糖。”
等晏书贺上楼。
晏则安垂眼看去,掌心里面的,正是但年晏书贺转手给他的那颗糖。
只不过,芒果味变成了草莓味。
晏则安的咬肌倏然绷紧,他用力攥紧手,几步冲出晏家。
沙发上的两个女人失声喊他,晏则安也毫无反应,抿着唇角只顾往出跑。
被握紧手心的东西提醒了他。
原以为从嘉当年喜欢他,应当是因为一些别的东西。可此时这颗糖,咯的他掌心生疼不说,好像还有什么猜想,丝丝缕缕从他脑海中往出蔓延。
晏则安本打算,亲自过去给从嘉过生日的。
明白她可能不会见自己,所以买了花和蛋糕在后座,将东西转交给她,再说声生日快乐,以免让她心烦就直接撤离。
可眼下。
晏则安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小区楼。
他喉结滚动,犹疑未定地翻出从嘉的电话,拨了过去。
那边接通的很快,语气不耐的问他有什么事情。
晏则安眼眶胀的酸疼,哑着声音说:“嘉嘉,你能不能下楼来一趟,我有点事情……”
“大哥,大半夜的你找我能有什么事。”从嘉显然有些疑惑,眉心微拧:“难道你需要我将你的身份,打在公屏上提醒你吗?”
听着她的奚落,晏则安此时此刻才明白过来。
从嘉没有拉黑自己,任由他这段时间,三番五次的给她打电话。其实根本就不是什么机会,而是她早就不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不放在眼里,就无所谓他再说什么。
拉黑或者删除于她而言,不会再有丝毫影响。
晏则安想到这里,只感觉自己心口宛如刀绞。
“没事我就挂了。”
从嘉那边语气格外淡漠。
晏则安听着,越发觉得这样的从嘉,简直像极了晏书贺。
“等等!”
终于在她挂断的最后一秒,晏则安被动又艰涩的开了口:“先别挂,我是真的有事情找你。我今晚来,是想问问你……当年你喜欢我,是因为什么?”
像是被他逗笑,从嘉那边气息颤颤,随口道:“还能因为什么?”
“晏则安,你该不会以为,我喜欢你是因为你的那张脸,或者是晏家吧?”
晏则安惨白的唇翕动。
他听见从嘉一字一句的说:“如果不是你的那个举动,我也不会在你身上耗费这么多年。”
霎时间,晏则安只感觉地动山摇,耳边全是轰鸣声。
不知道从嘉什么时候挂断了电话。
他握着手机的手,缓慢而又沉重的垂落下来。
这段在他不知情的岁月里偷来的感情,终于就此落下帷幕。
可晏则安好不甘心。
打败一个男人最简单的是什么,大概就像他现在这样。
喜欢上不再喜欢自己的人,却又恍然察觉,她喜欢自己的原因,从来不是因为自己。她为之心动的,其实是别人不经意让他做的善举,加在他身上的丝丝烙印。
与其说她爱了自己多年。
还不如说,她一如既往爱着的,是晏书贺留给他的那丝影子。
晏则安缓慢弯下腰,双手插进头发中靠着车身蹲下。天空中电闪雷鸣,不多时瓢泼大雨便顺着风刮了下来,晏则安始终在那儿不为所动。
风声夹杂着的雨声之间,不知从哪儿传来了哽咽的泣音。
经久未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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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中午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