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天雨幕之下,男主清瘦颀长的身段,仿佛给女子撑起了一片天。
燕璟从未亲眼看见过一男一女同撑一把伞会显得如此诗情画意。
隔着数丈之远,目光所及,他甚至觉得那伞下的男女十分般配。
但与此同时,有一个词宛若平地惊雷一般,在脑子里炸响——狗/男/女!
“傅茗!”
一声爆喝,似掺杂着内力,透过厚重雨幕传了过去。
沈宜善吓了一跳,她转过身,就看见高大男子弃了手中油纸伞,迈腿大步走来,他步子带风,似有无边怒意,这漫天大雨也浇灭不了他的盛怒。
沈宜善一头雾水,不明白燕璟怎会突然冒出来,又为何这般气势汹汹。
傅茗眸光微微沉了沉。
他不怕燕璟。
他只怕将来没有资格再站在沈宜善身边。
一切都发生的很快,燕璟三步并成两步就走了过来,在沈宜善完全始料未及之时,他抬臂一拳头出朝着傅茗的脸砸了下去。
燕璟是统领数万精兵的武将;
而傅茗是凭借十年苦读才得来了金榜题名。
两人一武一文,在武力上差距甚大。
虽说傅茗方才可以尽可能避让开,但他并没有那么做,而是结结实实受了燕璟一拳头。
这一幕,本就是他想要的。
他斗不过燕璟,但他了解沈宜善。
表妹是心善之人,他唯有示弱,才能得到她的关注。
傅茗知道自己卑鄙,可人若是不卑鄙,就只能求而不得,就像他的长姐。
傅茗当街倒地。
燕璟没有收手,俯身下去继续打。
沈宜善终于回过神,“不要!王爷住手!快住手!”
她试图上前拉架,却被燕璟直接推开。
不远处的左狼和王景看呆了。
他们家王爷竟然……失态了。
这可当真是罕见。
到底要不要上前拉架?不会闹出人命吧?
这厢,傅茗已是鲜血直流,鲜红的血液顺着雨水淌下,很快没入水流之中,逐渐淡去。
沈宜善被推到在地,又爬了起来,她讨厌鲜血,厌恶极了残暴。
“够了!”
“你住手!”
“你到底想怎样?!”
“你这个疯子!罗刹!你疯够了吗?”
沈宜善已歇斯底里。
她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这样?
当权者总是为所欲为。
像她、傅表姐以及曦儿姐姐这些人,难道就只能等到命运的安排?!
沈宜善失控了。
傅茗被打只是一个引子,她压抑了太久,早就腻了权贵们的肆意妄为。
雷雨神声中,燕璟把沈宜善的话听得真真切切。
他一手放开了傅茗,缓缓站起身来,背对着沈宜善,背影僵硬。一边回头,一边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他的嗓音低沉磁性,隐有怒意。
沈宜善哭着大喊,“我说,你就是个疯子!”
数日来对燕璟的恐惧在这一刻统统爆发了出来。
傅茗爬站了起来,重新拾起那把二十四骨的油纸伞,撑在了沈宜善的头顶。
他不说话,不埋怨,就那么陪伴在她身边。
燕璟觉得,这一男一女站在一块的画面,实在是刺眼。
他斜斜勾唇,冷笑一声,“呵呵,疯子?你说本王是疯子?本王真要是疯起来,你以为你还能活到今天?!”
“沈宜善,你……”你这是不知好歹!
但,燕璟不知为何把狠话咽了下去。
他在无意识之中,第一次尝试控制自己的情绪爆发。
“咳咳咳……”傅茗一手捂胸,猛咳了几声,当场吐了一口血。
沈宜善不想在此地久留,转身往马车边走,傅茗跟在她身边。
这一幕当真让人厌恶。
燕璟觉得自己无法忍受了,“沈宜善,给本王站住!”
少女没有理会他,脊背挺直,和傅茗一左一右,仿佛是有情人终成眷属。
难怪方才傅茗亲她,她半点不反抗!
“本王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
“你胆敢再往前走一步试试!”
“……”
回复燕璟的,依旧是一片茫茫雨声。
亲眼目睹沈宜善上了马车,燕璟脱口而出,“你走了就别回来!”
不远处的左狼和王景,“……”
此地是大理寺门口,王爷到底想让沈姑娘回哪儿?
暴雨如注,一切血腥和肃杀都被冲洗的一干二净。
定北侯府的马车扬长而去,逐渐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今日时辰尚早,但天际灰蒙蒙的,仿佛造物者要将一切毁灭。
燕璟站在原地,高大的身段宛若成了一座雕塑,他浑身湿透,幽眸在雨水冲刷之下显得格外阴森可怖。
左狼不太敢上前,他用胳膊肘戳了一下王景,“你去给王爷撑伞。”
王景亦是不敢。
这时,一辆滑盖马车缓缓驶来,打破了雨幕。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太子。
太子已打定主意拉拢燕璟,这几日都在暗暗戳戳观察燕璟。
太子万没想到,原来老二和他眼光一致,竟然都看上了沈宜善。
说实在话,太子惦记沈宜善已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