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兰默不作声,站在原地宛若石雕。
她知道王爷的算计,姑娘虽也心思缜密,但玩不过王爷的老谋深算。
王爷是在欲擒故纵。
但王爷忽略了一桩事,姑娘起初对王爷万般排斥,哪会这么快就接受王爷呢?
欲擒故纵起作用的前提,是要动心。
已经半盏茶的功夫过去了,王爷就那么看着庭院中的秋海棠发愣,亦不知在想些什么。
终于,风起,茶凉,王爷开口说话了。
“她为何会如此?”
燕璟不可谓不失望。
故意冷了沈宜善一个多月,也不见她主动。
她不想打听定北侯的下落了?也不来关心他体内寒毒?
为何如此?还能为何?!她就是一个没良心的绝情女子!
晓兰,“……”依旧不插话。
玄镜、左狼,“……”他们只会舞刀弄枪,不懂男/女感情之事。
入秋之后,体内寒毒隐有动静,战神殿下觉得,他的身子骨尤为重要,不可有半点马虎,是时候需要要药引子了。
燕璟看向晓兰,“姑娘近日来可会出门?”
他不能直接登门,他要不着痕迹的“巧遇”。
晓兰立刻领会燕璟话中之意,“王爷,姑娘近日的确时常出门,大公子和吴小姐大婚在即,姑娘也在积极帮衬,另外姑娘还在亲自料理夫人留下来的铺子和田产,秋收之前,姑娘会去一趟庄子。”
一言至此,晓兰又说,“沈家的粮铺都是低价卖给百姓,这引起了周遭商贩的不满,只怕姑娘路上会遇到麻烦。”
晓兰的“提醒”让燕璟豁然明了。
燕璟,“好,本王知道了。京城治安,本王有责。”
晓兰汇报完毕,面不改色心不跳的离开了王府。
玄镜和左狼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门儿清。
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
*
定北侯府陆陆续续挂上了簇新的大红绉纱的灯笼。
家仆忙忙碌碌,所有人脸上都逐渐有了喜色。
能走到今日,沈宜善内心是满意的。
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她今日要出门去一趟庄子,回程路上顺便也去几间商铺看看,曦儿姐姐没有嫁妆,她要给未来嫂嫂备嫁妆。
出门之时,沈长修特意安排了十名护院,唠唠叨叨,道:“善善,你为何非要执意亲自料理家产?为兄总不会贪了你以后出阁的嫁妆,母亲留下来的东西皆是你的。”
沈宜善噗嗤一笑,“兄长想多了,我无非是在家中待久了,实在烦闷,况且母亲以前常带着我去庄子里,我也怀念。”
沈长修张了张嘴,不再阻止。
他心疼妹妹早年丧母,这一年来也承受了太多。
沈长修沉声吩咐护院,“保护好姑娘!”
十名护院齐齐抱拳,“是!大公子!”
晓兰抬眼望着天,大公子最应该担心的不是姑娘安危,而是……某匹豺狼。
这厢,沈宜善上了马车,身边只带着了晓兰,庄嬷嬷、若容,和周颜都留下来帮衬吴曦儿料理家务。
晓兰会武功,手脚又麻利,到上她一人足以。
马车开始缓缓驶出巷子,晓兰格外留意了一下沈宜善的穿扮。
少女着一身鹅黄色撒花烟罗衫,肩头是淡蓝绣花披帛,下面则是一条鹅黄绣白玉兰长裙,盘云髻上插着一支蝴蝶流苏簪曲形蝴蝶簪,整个人乍一眼看上去/粉/嫩/清/媚。
若再细看,素来喜欢不施粉黛的沈宜善,今日画了眉,唇瓣不点而朱。
晓兰一直都觉得姑娘的容貌过于明艳。
所以,不适合打扮。
可这一稍稍打扮,又让人挪不开眼了。
察觉到晓兰的视线,沈宜善问道:“你看着我作甚?”
晓兰直言问道:“姑娘今日是要见什么人么?”
沈宜善一僵,一口否决,“没有!我谁也不见!”
晓兰,“……”姑娘是个稳重人,突然急躁是为何事?好像是在故意遮掩什么。
晓兰看穿不说破,由衷道了一句,“姑娘今日打扮当真极好看。”她罕见的笑了笑。
沈宜善,“……”莫名不自在。
她今日打扮了么?
她不过就是寻常时候的穿扮。
再者,出门一趟,她代表着定北侯府的颜面,自然不能太过随意。
*
大半个时辰后。
马车忽然停下,外面的护院道了一句,“姑娘,前面有障碍。”
沈宜善撩开车帘往外望了一眼,就见约莫两丈宽的黄土路上,正并排站着几头大黄牛,另有十几个粗实汉子围过来。
其中一个汉子嗓音粗犷,大喊道:“前面可是沈姑娘?我家家主让我给姑娘传个话,今年的新粮,一石不可低于这个数出售,否则,休怪我家家主不客气!”
沈家是官宦,但差点就成了罪臣之户,实力再回不去从前。
再者,能在这附近置办田产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之人。
这些汉子狗仗人势,这才不把沈宜善这个小姑娘放在眼里。
但凡沈家还有人,又岂会让一个小姑娘来庄子里?!
汉子冲着沈宜善伸出了手指,又强调:“一石这个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