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自习,贺兰诀偷瞄同桌,时不时戳他一下。
廖敏之眉眼安稳,不为所动。
她吐舌头,扮鬼脸,挤眉弄眼逗他。
他静静瞟她一眼,又低头做题。
她给他传小纸条讲冷笑话,画丧气火柴小人。
他毫无笑意,毫不配合。
十八般武艺都用尽了,贺兰诀托着腮帮子回想。
晚饭之前还好好的,吃饭的时候气氛也挺融洽的,郑明磊一走,廖敏之也跟着冷了。
失落了吗?
其实她看见郑明磊身边那群学霸也瑟瑟发抖。
可是没关系呀,又不是每个人都要成为郑明磊、汪夏……
当普通人也很好。
郑明磊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啦,他胆子小,特别害怕毛毛虫,小时候我拿毛毛虫吓他,他被我吓哭了。
他成绩比你好,可是你比他帅,比颜值一点也不输。
他戴眼镜,你戴助听器,都一样啦,瑕不掩瑜。
……
廖敏之脸色越来越冷。
贺兰诀用零食逗他。
她毕生最爱的话梅,放在他桌上。
廖敏之不要。
再推近一点,挨着他的手。
廖敏之胳膊挪开。
直接塞进他手心里——他把手松开,藏在桌下,低头做作业,岿然不动。
贺兰诀生气了。
敬酒不吃吃罚酒。
老娘哄你这么久,你矫情个屁。
她捏起话梅,直接糊他嘴上,堵着他的嘴。
指尖擦过又薄又软又凉的东西。
贺兰诀心里就有那么一股躁动又纷乱的勇气,像喝酒后的心跳,一蹦三尺的晕眩。
这种晕眩助纣为虐。
摁着话梅,用力挤进他嘴里。
给我吃!!
廖敏之浓眉皱得深深的,一股嫌弃又忍耐的神色,最后实在躲不开,启唇叼住了话梅,含进嘴里。
——表情僵住,紧紧抿着唇,眉皱得更深,甚至连脸都皱起来了。
——太酸了。
贺兰诀趴在桌上吃吃地笑。
她就喜欢看他自乱阵脚,面具破裂,崩溃难忍。
不喜欢看他那副平静无所谓的假象。
廖敏之拧着眉,半是烦恼半是气恼地看她,身体往旁侧挪。
离她远远的。
贺兰诀用笔帽戳他,把自己的物理作业扔过去。
这题怎么做。
他不回她。
教教我呀。
他把自己和她的物理作业扔过来。
两人杠上了。
贺兰诀噘着嘴,开始扔东西砸他。
扔桌子上的橡皮、圆规、铅笔、小物件。
东西通通滚在地上。
她第一百零八遍戳他。
捡东西,捡东西,捡东西。
廖敏之不胜其扰,拖开凳子,半蹲在地,一样样给她捡文具。
贺兰诀撑着下巴,慢悠悠看他。
连日气温高达27度,南方的夏天悄步而至,教室门窗大开,后山蚊虫还没滋生,带着草木清香的晚风穿堂而过,拂动书本。
教室里有翻动书本、笔尖沙沙、窸窸窣窣讨论问题的声音。
这是一年中最惬意的时候。
班上大部分男生已经换上短袖。
廖敏之穿白色短T,外面是宽松的棉质衬衫,袖口松松挽至手肘。
露出一截修长精瘦、线条流畅的手臂。
贺兰诀看着他黑绒绒的脑袋,玩心大起,手指摁住他的后背,不让他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