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认为[神选者]是什么？被神灵选中的人？”在契约开始后,曲折语气不明地说。
殷迟没有回答，主宰这一场谈话的人也不许回答。
压抑地咳了两声，曲折弯了弯嘴角：“不,是神灵的候选者。”
殷迟眉心微动。
曲折死死盯着他的脸,似乎一定要从这张俊美的脸上看出无与伦比的惊讶和克制不住的兴奋才甘心。
然而没有,什么都没有。
在轻微的惊讶之后,殷迟的表情依旧是沉静的适意。
对于合作者的处变不惊,曲折说不清是感觉失望还是满意，他重新将注意收回自己身上，继续道：“在理想国的一些玩家群体之间，流传着一种说法,[死亡游戏]其实是一个巨大的试炼场,终极目标是催生出可以举起神座的神灵。因而被选中的每一个玩家,天生具有成神的潜力。”
殷迟想到了在结束“海上邮轮”任务世界,系统宣布他正是成为神选者的时候,曾经回答过过问题。
殷迟当是问系统，游戏选择玩家时,除了强烈的欲望还有什么条件？
系统怎么说的？
它说——“所有玩家被选中的前置条件，都是身上带着非凡血脉！【死亡游戏】不收垃圾，唯有生而不凡,才能进入这里。”
这种说法与曲折口中的成神潜力,倒也有相似之处。
曲折：“这种说法一直在【理想国】和玩家群体中流传，但从来没人成了神,所以也从来没人能成功验证。姑且当它是真的好了。在这成神论当中，被游戏选中的玩家仅仅只是有了初选资格，激发出属于自己的[灵魂之种]，算是拿到成神之路的门票,而成为神选者后，才真正有了参与资格。至于这条路的顶点，到底是所谓的神座，还是无尽深渊，谁知道呢？”
“最为传闻中成神之路的核心，[灵魂之种]既然这样重要，那么——”殷迟突然问，“它可以被夺取吗？”
“或者说，玩家们开发出了夺取它的方法吗？”
曲折看着他，眼睛里是明晃晃的惊讶。很快，他像是想到了什么极为好笑的事情，弯下腰捂住肚子大笑起来。
笑了好一会儿，终于重新控制情绪，摸了摸眼角笑出来的眼泪用漫不经心的语气道：“很会抓重点，有前途！答案是——当然有啊，哈哈哈哈，是不是很惊喜？想不想知道？”
殷迟没在意这句话中的恶意，若有所思道：“董方宪改变计划，就是为了夺取沈嘉宝的[灵魂之种]？”
他虽然用的疑问句，确实陈述语气，显然已经有了答案。
“你为什么说他为了夺取[灵魂之种]更改了计划？说不定他原本就打算在镜像迷宫中弄死沈嘉宝一伙人呢？还说不定他突发奇想要shā • rén呢？比如说对沈嘉宝和盛龙他们的愚蠢实在忍无可忍，必须弄死以净化空气也很说得通。”曲折道。
殷迟随口看了偷偷想搞小动作的镜中怪物，接着道：“董方宪性情缜密，城府深重。玩家分成两拨，彼此互相敌视消耗，才是最保险也最符合他利益的做法。从先前他借孙怀之手将碎片送到我的手上，却又将消息透给了盛龙，正是这种这种思路的具体执行。但在两边已经成了仇敌之后，他却突然改变了想法，转而跟随盛龙和沈嘉宝一起进入最终关卡。我先前还在考虑是什么促使他的想法发生了改变，而你的信息给了我提示——是沈嘉宝在他面前暴露了自己是神选者这件事。”
曲折啪啪啪鼓起了掌：“反应很快，这么快就将董方宪的行为逻辑理顺了。”
“过誉。”殷迟会眨眨眼，带着些倦懒道，“比不上你从头到尾洞若观火的同时还加以引导。”
“咦，被发现了吗？”曲折很不走心不郑重地问。
殷迟同样不郑重，随口应道：“我诈你的。”
曲折：“……那你可真是敢想敢说。”
殷迟：“只是觉得像你这么闲得慌的人，多半会自己给自己找事做。”
曲折：“……”
曲折：“好吧，我承认，我就是想试一试自己选定的合作者到底有多少能力。”
——所以在发现这场游戏的玩家们格外复杂有趣之后，暗戳戳拖后腿找麻烦。
不，也不能说是拖后腿。
拖后腿只坑一边，而他是两边一起坑，谁都没拉下，十分公平公正。
殷迟微微颔首，并没觉得不悦。
当然，如果有机会坑回去，也未必会手下留情就是了。
他话题突然转了回去：“[灵魂之种]的夺取没有限制条件？我猜有，否则董方宪不会特意引诱沈嘉宝进入这里，他有许多能下手的机会。”
“当然有限制。”曲折干脆利落道，“我先前说过，[灵魂之种]可以看做玩家灵魂的延伸。灵魂独一无二，自灵魂诞生的[灵魂之种]自然同样独一无二。两个不同的人[灵魂之种]属性或许能高度相似，却绝不会完全一致。”
“而属性接近的玩家——”曲折掀起一丝诡异莫测的笑，“[灵魂之种]可以彼此吞噬。”
殷迟：“董方宪的[灵魂之种]与疾病或者病毒有关，而沈嘉宝的[灵魂之种]属于治愈。这两种属性看似南辕北辙，实则属于同一个系统之下，如同关系紧密的双生子，因而彼此之间能够吞噬转化。”
曲折摸了一把美工刀，闲闲地在自己的手腕上比划：“你的推论完全正确。聪明人说话就是简单，尤其愿意好好交流的时候。”
殷迟没有继续问怎么夺取[灵魂之种]，他突然想起了沈嘉宝心脏处那道像是被仔细处理过的致命伤，还想起了从董方宪身体里飘出来的蓝绿色光团，忽然问：“怎样判定从玩家身体里出来的是不是[灵魂之种]？”
曲折打了个哈欠，觉得这个问题挺可笑，开玩笑一样说：“试着吸收一下呗，能吸收就是，不能就不是，简单利落，绝对不会弄错。”
吸收试试？
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