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换上厨师服去大堂的时候,卞水玉和皮真已经在那里了。
不知道卞水玉说了什么,皮真脸红得像个猴子屁股。
又过了几分钟,一家三口里的年轻女人也来了。
从先前的蒜头鼻小青年骂人话其他人知道了年轻女人叫张秀秀,跟马路文是夫妻。
张秀秀一来大堂,就找了个不引人注意的角落,缩脖子垂头地窝在那里。
马路文和马大婶母子俩不知道干什么去了,一直没出现。
卞水玉在死一样的沉默中略有些坐不住,勾起一个笑,温柔又和善地看着张秀秀问:“你的老公和婆婆呢?你一个人先出来了,他们万一出事了怎么办?”
曲折撩起眼皮,看着女生的目光柔情似水,话却不是那么客气:“你既然好奇,怎么不自己进去找?”
卞水玉被噎了个半死,脸上的温柔和善全没了,只剩下怀疑人生。
又过了一会儿,马路文终于骂骂咧咧从后院冲了出来,马大婶追在后面,让他等等自己。
一进大堂,他那双十分不和谐的眼睛绕了一圈,然后死死钉在张秀秀身上,大步跨过去,扯着张秀秀的膀子就想扇巴掌。
嘴里还不干不净:“你个小贱人、臭婆娘,老子让你走了吗?居然敢偷跑,我打不死你!”
眼看着那巴掌要落在张秀秀脸上,一根筷子携带着破风之声突然打在马路文头上。
“谁?哪个王八蛋打我?”马路文眼神在几个男玩家之间来来回回,最后定在殷迟身上。
他不知道是这三个男的里头哪个偷袭他,但这家伙长得最讨厌,又一副小白脸样,先找一顿麻烦总没错。
这么想着,马路文放开了手里抓的女人。
刚被放开,张秀秀就像是被猫吓破了胆子的老鼠,看都不敢看这边,颤抖着缩成了一团。
殷迟叹了一口气,在马路文的拳头要挨上他的脸之前,轻轻松松如同抓住一只鸡一样,抓住了他的脖子。
然后,将他转了一个面——
贴上了刚刚从大门进来的一个披着黑斗篷,看不清身形的人影。
殷迟温和地问:“现在学会安静了吗?”
马路文腿软手麻,疯狂点头,然后在殷迟松手后,站都站不起来直接爬到了一边。
随手找了块布擦了擦抓过马路文脖子的手,殷迟无缝切换成友好亲切的待客语气:“客人想吃些什么?”
其他玩家也都紧张地站了起来,紧紧盯着这里。
而作为玩家们视线的中心,这位刚刚进门的食客披着将全身遮住的黑斗篷,斗篷下的脸全都笼罩在阴影中,没露出一点皮肤,叫人看过去的时候,只觉得看到了一团被布包裹住的黑雾。
“鸭血粉丝汤。”出乎众人的意料,与神秘奇特的打扮不同,这位客人的声音称得上悦耳动听。
他有一把属于年轻男性的好嗓子。
这声音落进耳朵里后,卞水玉心里忽然一动,哪怕仍旧有点悚对方万一不是人,却还是忍不住心动神摇地猜测斗篷底下长了一张什么样的脸。
应该很好看的。
殷迟:“你想要由谁来做这道菜?”
其他玩家一下紧张起来,这才想起先前那中年汉子说过每人都有单独负责的食客。
进门的斗篷人找了个角落坐下,报出菜名之后就一直保持沉默,并没回答殷迟的问题。
很在第一个食客坐下没多久,其他同样披着黑色斗篷的食客陆陆续续进了门。
进门之后同样只开口报出了菜名,其他一句话也没多说。
“红烧狮子头。”
“猪肺汤。”
“蛋炒饭。”
“猪肚鸡。”
“白灼菜心。”
“大米粥。”
从音色里,殷迟大略猜出这七个食客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分别是一个老人、一个小女孩、两个年轻男人、两个年轻女人和一个中年男人。
食客点完菜尽数入座之后,玩家们转移到了后厨。
后厨先前殷迟查探四周情况的时候扫过一遍,没什么特殊之处,里面的厨具跟大堂一样老旧。
一群人找了张圆桌围着坐下,面前是一张菜单。
卞水玉带着点儿试探的意味开口:“七个客人点的菜不一样,我们该怎么确定自己该负责哪个客人的食物呢?”
没人说话,皮真不忍心女神尴尬,主动接口:“说不定有什么线索帮助我们知道自己负责的客人是谁。”
“那要就是让我们自己选呢?”马大婶状似无心地说了一句。
皮真一愣,犹犹豫豫地说:“那要不我们就……自己选?”
殷迟没管他们各自的心思,问曲折:“你找到了能确定食客对应玩家的线索吗?”
曲折笃定地道:“没有。”
殷迟微微颔首,若有所思。
他并不怀疑曲折的能力,既然对方说没有,多半就是真没有。
曲折:“不但线索没有,老徐先前提到的菜谱也没有。”
“说得这么肯定,指不定找漏了呢?”马路文嘀嘀咕咕。
殷迟看了一眼墙上挂的老式钟表,直接略过了他:“既然没有线索,干脆用最直接的方法。”
卞水玉:“什么方法?”
殷迟抬起眼帘看了看她,目光疑似在看一个智障:“抓阄。”
“这的确实最公平的法子了,就是不知道一会儿我会抓到什么?有些菜我听都没听过,一看就很难的样子。”说着,卞水玉目光止不住地往在场男玩家身上扫,其中尤以殷迟和曲折为最。
殷迟无语。
心里那点微乎其微的诡异好感早在发现不对后没多久就消散了,这会儿任卞水玉抛媚眼,殷迟心里一点感觉都没有,连厌恶都嫌浪费心情。
看来卞水玉的[爱情之种]成长程度有限。
他这样想着,就听到曲折说:“不用担心,游戏不会在这方面为难玩家,而且你也可以学。”
殷迟一顿,定定地看了曲折一会儿才收回目光。
对于先前还丝毫不留情的曲折这一句堪称安慰的回答,卞水玉一点也不觉得奇怪。
本来就应该这样,没有人能逃过她的[爱情之种],只要是男人,都应该被她的魅力捕获,就算一开始没有,也只是时间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