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迟:“剩下那件信物有没有感应?”
谢思嘉拧起眉头:“最奇怪的就是这里,大概是因为身上携带的信物足够多,在找这把剪刀的时候,你应该也感觉到了,距离剪刀所在服装店还有很远距离,我们就感觉到了信物在发热。可是先前我和疏风,加上刚刚我们三个人一起的时候排查的区域,几乎囊括了整个游轮,也没有感应到剩下那件信物。”
疏风:“是不是还有一些角落我们没有靠近过,离得远所以才没感应到?”
谢思嘉凝重地摇摇头:“我可以确定,以信物现在的感应范围,至少游轮上百分之九十五的区域,应该都已经被我们找过了。”
疏风有些焦急:“现在还找吗?距离六点还有二十多分钟,时间恐怕不太够。”
殷迟指尖轻轻敲在旁边的柜子上:“不急。”
这两个字仿佛有魔力,让疏风和谢思嘉霎时镇定了下来。或许有魔力的不是这两个字,而是说这两个字的人。
殷迟看向他们:“先回去吧。”
回程走到靠近客房的走廊附近时,三人突兀地停下了脚步,疏风瞳孔倏然睁大。
血,好多血。
许多间客房的门直接碎成了碎片,从外往里看,房间里家具破碎,没有丝毫血肉,但却留存着大片大片的血迹。
疏风难以置信:“那些恶魔破坏了门?”
谢思嘉心情复杂,却丝毫不意外:“在【死亡游戏】中,随着游戏进程推进,危险会逐日递增,鬼怪的能力也从不是一成不变。如果不能在开始的那段相对安全期内迅速结束游戏,死亡就已经是可以预料的事情。”
正在交流的两个人心情都有些沉重,过了会儿才发现殷迟一直都没有说话,注意力也并不在他们的交流中,被其他什么东西吸引了过去,而且眉心微皱。
谢思嘉迅速从刚刚的沉重心情中抽离,他知道殷迟绝不会没事找事,每次表情不对的时候,都是有特殊发现。
“发生了什么吗?”谢思嘉调动大脑,跟着同伴的目光看向客房房门,“房间里有什么不对?”
殷迟目光沉沉,看着门把手的地方:“门被人动过。”
像是知道其他两个人的疑惑一样,他解释道:“我在房间门缝中夹了头发,而头发现在不见了。”
疏风紧张了起来:“难道是恶魔?可是恶魔不是直接破门而入吗?房门现在看起来还是好好的。”
谢思嘉表情不是很美好:“恶魔不会开锁,所以动过门的不是恶魔。”
他自言自语道:“还不如是恶魔,心怀叵测的人有时候更麻烦。”
就在几个人交流的时候,殷迟隔壁、住着他曾经从胖瘦组合手下救助过的小姑娘的房间,颤颤巍巍地开了一条很小很小的缝,露出了女孩子一点点眼睛和脸上的皮肤。
但仅仅是那一点皮肤,也足以看出她脸色极度苍白,状态很不好,应该是被昨晚恶魔破门而入吃人吓坏了。
女孩子眼睛微微转动,先是看了一眼殷迟房门的方向,然后嘴巴轻轻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声音太清,殷迟他们为了保持足够的距离给这个女孩安全感,并没有听清。
门又被关上了,但很快,一张纸条从门缝里塞了出来。
纸条上只有一句话:【哥哥,晚上有人来,一个戴着高高的礼帽的人和那个长得很胖的坏蛋一起,他们进了你的房间。过了很久才出去,还有另一个哥哥的房间他们也进去过。】
殷迟目光一凝。
疏风迟疑:“另一个哥哥的房间,这个小姑娘隔着猫眼,能看到的也就是房门附近一小段距离,所以我的房间也被人进入过?”
谢思嘉:“显然。而且我认为不只你和殷哥的房间有人摸进去过,我们三人一起行动,总不可能单单放过我,我的房间应该也被人动了。”
他紧接着继续道:“但我想不明白的是,门是怎么在没有受到一点损坏的情况下被打开的?主管办公室的备用房卡已经被我们拿走了,去哪儿找打开房门的门卡?”
殷迟淡淡吐出四个字:“万能房卡。”
谢思嘉顿住,很多酒店为了便于管理,都会有万能房卡的存在,而他们先前的确忽略了这个问题。
殷迟继续说:“这个人或许还是和我们前后脚进入主管办公室,找到万能房卡的。而且他关注我们应该也不是一点时间了。”
疏风头皮发麻:“你是说他跟在我们后面,在我们打开了办公室的门之后,随后潜了进去找到万能房卡,并且随时预备着趁我们不在来房间搞小动作?这会不会并不是他第一次进我们的房间?”
殷迟给了答案:“是第一次,以前我也放了头发。”
疏风对他的谨慎佩服得五体投地,并且再一次从侧面感受到了这位队友的深不可测。
谢思嘉吐出一口郁气:“其实只是趁我们不在来搞小动作还算好的,如果在我们白天补觉的时候进来,shā • rén都只需要一把水果刀。接下来在房间休息的时候,需要找点东西把门给堵上了。”
疏风听着这话,竟然也诡异地感觉到了一点安慰。
殷迟把房门大开,仔细检查房间里的布局。他发现许多地方的确有细微的、被动过的痕迹,如果殷迟不是对自己周围的环境习惯性记忆,很可能会忽视过去。
谢思嘉按了按鼻梁问:“我们接下来干什么?坐下来讨论一下潜入者的身份?”
殷迟:“潜入者要么是玩家,要么——”
他唇角带着微凉的笑,“是第七人。”
谢思嘉和疏风一起惊愣出声:“第七人?”
“被恶鬼报复的七个人需要在游轮上不断躲藏,你们说,藏起一滴水最好的办法是什么?”殷迟靠看着两个同伴,“是混入海里。既然是躲藏,藏在偏僻的房间也是藏,藏在无人的舱室也是藏,那么为什么不能藏在人群中呢?既方便掩饰自己,也方便随时观察游轮上是否有人察觉到了真相。”
疏风愣愣自语:“如果是玩家,这并不是竞技类游戏,线索收集完成大家都可以通关,他也可以主动和我们寻求合作,所以这样干的唯一动机,就是为了在游戏结束后有更好的评价和更多的奖励。但这其实得不偿失,我们已经收集了六个信物了,他跟我们合作说不定任务评价还会更高点。
但如果是那个一直很会隐藏自己的第七人,他来翻动我们的东西,只可能是察觉到了我们已经掌握了游轮上的真相,具体目的不明,但一定是为了搞破坏。”
殷迟懒洋洋打了一个呵欠道:“这两种猜测在没有更多的线索和证据之前,哪一种都有可能。”
谢思嘉敏感地察觉到了某些地方不太对,他回忆着旁边房间女孩子给的信息,突然一惊:“刚刚的女孩说了那个戴高礼帽的神秘人和一个胖子一起来的,她说的胖子,该不会是我们知道的那个玩家吧?”
疏风急急站了起来:“我们要去找那个胖子吗?说不定能够从他的口中知道些什么,要是不说,就多揍几顿试试。”
殷迟顺着疏风的话站了起来,出发之前,他对两个同伴道:“不要抱太大希望,那个玩家很可能已经死了。”
疏风惊住:“为什么?”
殷迟:“先去那个玩家的房间,确定情况后再说。”
要是人还活着,错误的推论自然不用多费口舌。
胖子的房间号还是从瘦子那儿得来的。
瘦子自从被殷迟废了一只手,又警告过之后,非但没有害怕远离,昨天白天的时候还找过来了两趟,两趟都是汇报胖子玩家的情况,而且回报内容极其具体,简直恨不得连上几次厕所都一并说了。
慕强而凌弱,卑躬而屈膝。
对支配自己的强者殷勤的程度堪称新一代狗腿子标兵。
殷迟心里推断那个胖子玩家已经死了,只是希望瘦子还活着。
疏风心里还怀抱着些希望,特别是在他们踹开了胖子的房门,一眼望过去并没有看到血迹和尸体的时候,这种期待达到了最高值。
粗粗将套间看了一遍,虽然没有血迹,但也没有人影,谢思嘉提出了另外一种可能:“会不会那个神秘人其实就是玩家,他和胖子合作,两个人闯入我们房间担心万一被发现后我们找他们麻烦,所以抛弃了房间,藏在船上其他地方去了?”
疏风也推测道:“也有可能神秘人就是第七人,而胖子则因为畏惧我们,自己跑了。”
殷迟站在套房的舷窗边,专注地看着窗户,没有加入讨论。
直到疏风转向他询问意见,俊美的青年什么都没说,只是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遍,然后突然踢了一脚衣柜,淡淡道:“出来。”
谢思嘉和疏风一愣,然后眼睁睁地看着柜子里爬出了一个大活人。
——是瘦子。
殷迟在房间里找了一把椅子坐,忍不住又打了一个呵欠,已经到了他原本该睡觉的时间了,他含着睡意问说瘦子:“发生了什么?”
身体矮小干瘦的玩家看了他一眼,尤其是他现在基本到哪儿都会顺手拿着的剔骨刀,先是抖了抖,很快却又像是从殷迟和雪亮的刀两者身上得到了某种安全感一样,逐渐镇定了下来。
他就像是已经被驯化的牲畜,在驯化过程中没少被主人打骂,一旦驯化完成,却又会从曾经伤害他的人身上获取安全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