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琰先行走入室内,虞枝枝紧跟其后,还没有走进去,齐琰转身:“你就在那里站着。”
虞枝枝站在外间,低着头。
她眼角沾着水汽,胸口几度起伏,极大地克制着情绪。齐琰沉着眉眼看了她半晌,心浮气躁地说:“我不喜欢乱惹麻烦的人。”
虞枝枝沉默点头。
齐琰压着气说道:“懂了吗?”
虞枝枝强撑着没有让自己的声音露出泣音:“回殿下的话,懂了。”
她这样一副逆来顺受的样子,让齐琰积蓄的脾气无处可发。
他不再理会虞枝枝,自顾自地走到书案边上看书写字。
窗外安静地下着雪,屋内熏着香,一人站,一人坐。
虞枝枝本来跌宕的情绪,渐渐地平静下来。
她不知站了多久,渐渐感到小腿有些发酸,她偷眼看一眼齐琰,他在写字,似乎根本忘记了外面站着她这个人。
虞枝枝也不敢弄出动静来吵他,只能继续僵硬站着。
过了不知多久,赵吉利过来了。
赵吉利走进来,发现虞枝枝站在这里。
平心而论,若五殿下要选一个灯架子,还是虞女更好看一些,赏心悦目。
赵吉利走进来在齐琰耳边小声说了些什么,然后他看了一眼虞枝枝,忍不住说道:“殿下,虞娘子还站在那里。”
齐琰像是才发现虞枝枝这个人,他抬眼看一眼她。
虞枝枝长睫上沾着水气,秋夜寒露一般怅然又动人,她鼻尖红红,眼角红红,只要简单的一眼,就能让人顿生无限怜意,最起码赵吉利是如此。
但齐琰不为所动:“下去。”
虞枝枝屈膝退下。
等到虞枝枝快走到门口,齐琰又说:“今晚你过来。”
虞枝枝感到小腿一酸,差点摔倒。或许是因为站得太久了。
虞枝枝回到西偏殿,看见郑姑姑坐在明堂喝茶,似乎早就在等她。
次间门开了半扇,尤怜迈步走出来,她方才从窗外看见虞枝枝走过来,心中的恶气存了半天,终于等到正主。
虞枝枝和尤怜暂且压下恩怨,一同问候了郑姑姑。
郑姑姑将手中茶盏放下,在桌上磕出轻轻的声响,她淡淡说:“早些时候的事,我知道了,你们之间有什么恩怨,不许动手,若是死了伤了,害了贵妃娘娘的大事,我饶不了你们。”
尤怜动了动嘴唇,终于吞下了怨气,她挤出了笑:“奴婢知道了。”
郑姑姑对她说:“你下去,我有事同虞氏说。”
尤怜瞪了虞枝枝半晌,还是转身进屋了。
明堂只剩郑姑姑和虞枝枝二人,虞枝枝等了许久,郑姑姑才慢悠悠说道:“今日五殿下开口留了你,是你的机会。”
她用茶水润了润嗓子,道:“先前,你和尤怜不能成功,是因为五殿下对你们多有防范,因此贵妃娘娘和我不会怪罪你们。但今夜……”
她顿了一下,然后隐秘地笑了笑:“今夜好好应付。”
郑姑姑说完这些话,茶也已经喝完,她站起身来,慢悠悠地走了出去。
虞枝枝独自站了半晌,感到半边身子发冷,手心却发了汗,热烘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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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旧寝屋内。
薛良玉坐在窗边,她手上握着一块青玉佩,缓缓出神。
两年了,她在这深宫待了有两年,今日尤怜和围观众人对她的谩骂,已经不会让她感到太难受。
这些谩骂比起一年前那位贵人带给她的伤害,不值一提。
薛良玉入宫没过多久,就遇见了那位贵人,当时她以为这是她的救赎,后来却发现,正是这位贵人在不久前,一手促成了她的悲剧。
门被敲响,薛良玉回神,她以为是虞枝枝又来了,她将手中的青玉佩藏进怀中,开门一看,来人不是虞枝枝,而是一个太监。
薛良玉神色冷淡:“王公公,你来做什么?”
她虽是这样冷淡,但依旧侧身让这位王公公进来,显然,这位王公公是她的旧识。
王公公王言说道:“许久没过来瞧娘子,娘子安好?”
薛良玉说:“我很好。”
王言叹了一口气:“贵人回洛京许久了,娘子不准备去看看他吗?”
薛良玉忽地站了起来,沉脸问道:“他知道我在这里?”
王言忙说:“不、贵人不知道,”他拉着薛良玉的袖子,让她安心坐下,叹了一口气说,“冬天冷,贵人的旧疾这几日发作了,娘子那时那样狠心肠,直直往要害刺。”
薛良玉冷笑:“祸害遗千年,他死不了。”
她像是想到什么可笑的事一般,说道:“王公公说得好像这位贵人对我这个奴婢痴情一片一般,谁不知道,他除了王妃,还有姬妾数十。他大约现在并不记得我。”
王言说:“若心里没你,你刺了他一刀,难道还能活到现在?”
薛良玉抿唇不语,看起来十分不快,强忍住没有说出驱赶之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