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对他的打量如有所感,楼下的少年浑身一僵,随即抬起了头,仰首望来的目光,恰和支摘窗后的谢言岐撞了个正着。
四目相接之时,谢言岐唇角微勾,敲了敲窗棂低声唤道:“十五。”
随他话音的落下,一道黑影从天而降,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地,俯冲飞向少年。
行动间带起的风,逼得少年节节后退。
身前,是突然冒出来的,意图不明的暗卫。
身后,则是对他穷追不舍的中年男子。
进退两难之下,少年显然是走到了路的尽头。
他环视一圈,最后将视线定格在道旁的护城河。
几乎没有做任何的迟疑,少年咬咬牙,下一刻,便三步并做两步地奔往河畔,纵身跳了下去。
伴随着“噗通”一声,水花四溅,他的身影也彻底没入了汩汩流动的护城河中,不见了踪迹。
气喘吁吁追来的中年男子就这样扑了个空,不经拍遍栏杆,怒骂道:“这个该死的小畜生,敢偷老子钱袋,淹死算了!”
说着,他扭头看向旁边的十五,拱了下手,“这位仁兄,方才还真是多谢你了。”
他这话,无疑是将十五当成了路见不平的侠客,出言道谢。
但十五却显然没当回事儿,只一言不发地垂着眼帘,看底下碧波荡漾的河流。
水面波光粼粼,一眼望不到底。
少年跳水溅起的涟漪一圈圈漾开,又很快在潺潺流水中消失不见。
就像他神出鬼没的身影,转眼便没了踪迹。
——这已经是第二次了。
已经是第二次,让这个少年,从手上逃脱了。
十五紧蹙了眉头,在中年男子絮絮叨叨的埋怨声中,抬首朝云水居二楼望去。
支摘窗半开,男人的身上半是天光半是暗影。
明明昧昧之中,他的神情亦是晦暗不清。
谢言岐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指节,忽然就笑了。
扬州城乃四会五达之庄,其间水路纵横交叉、错综复杂。
这个年轻的“花鸟使”,倒是水性极佳,投入护城河,便是如鱼得水,顷刻之间,就隐没了踪迹。
——昨日的赏花宴途中,他也是这样,由此逃脱了暗卫们的追捕。
谢言岐居高临下遥望十五那个方向,幅度极轻地,点了下头。
得到他这样的示意,十五便也不再逗留,掠过身旁絮絮叨叨的中年男子,便折身走回了水云居。
——昨天他们就已经试过了,在水中,是没有人能追上这个少年的。
当时,他们兵分几路围追堵截,还险些为此耽搁了世子的赴宴,都无法将他的行迹捕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