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嗓音低沉、语调舒缓,抑着笑,说不出的温柔。
一字一句地,将她心里那些的惴惴不安,尽数击碎。
“谢言岐……”初沅望着他的瞳眸,始终悬空的整颗心,似乎在此刻,终于得到了安定。
绝处逢生的欣喜、慰怀,瞬间溢满心口。
她眼睑微垂,睫羽遮住眸里情绪。
旋即,她倾身靠向他,额头抵着他的肩。细微的动作,透着难以言喻的眷恋。
她近乎嗫嚅地哽咽道:“因为、因为我害怕。后面有坏人,在追着我们……”
她怕她逃不掉。
怕她们不能活着回去。
所以,她才铤而走险,带着华阳逃离那间屋子。
毕竟谁也说不准,那些人掳走她和华阳,到底有着怎样的意图,又会不会,伤及她们的性命?
思及停在原地等她的华阳,初沅极力平复好情绪。
下一刻,她轻攥谢言岐身前的衣襟,眸里含着水雾,怯怯地抬头看向他,道:“幼珠还躲在后面的灌丛里,你先去救救她,好不好?”
她的嗓音明显还带着一点哭腔,尚未散尽的惊慌。
俨然已是自顾不暇,却仍旧顾及着她的妹妹。
谢言岐对上她那双盈盈带泪的清眸,不由得笑意愈甚。
他探出指尖,轻碰她眼尾,道:“好,我已经让奚平过去了。”
闻言,初沅显然有几许懵怔,“真的吗?”
谢言岐颔首应道:“当然是真的。”
初沅不可避免地一怔。她樱唇翕动,眸里泛起茫然。
见状,谢言岐不禁轻笑着,伸手扣住她的颀秀后颈,稍稍一使力,就带着她向他靠近。
他略微俯首,前额抵住她的,唇边始终噙着淡淡笑意,语调温和,“所以……殿下是怎么逃出来的,嗯?”
他这极尽温柔的模样,和方才那个几欲掐死桓颂、近乎癫狂的样子,简直是判若两人。
初沅听着他的话,慢慢地软下脊背,心弦放松地靠着他。
他身上的清冽松香环绕着她,占据着她的呼吸,似乎也将她心里余下的那些惊悸驱散。
初沅轻咬着下唇,缓了缓,回忆道:“我和幼珠把那个房子给烧了……他们可能是害怕我们死在里边,所以就开了门。我和幼珠躲在门后,给了他们一棒,这才趁机逃走的……”
之后,她和幼珠便在林中不要命地逃亡,不敢回头,也不敢有片刻的停歇。
唯恐身后穷追不舍的黑衣人,再次抓到她们。
思及彼时的惊心动魄,初沅不由得将谢言岐的衣襟攥得更紧。她微阖双眸,埋进他的颈窝,极轻地颤栗着。
谢言岐揽过她的肩,有一下、没一下地摩挲着。他的下颌搁在她的发顶,半晌,他终是几不可闻地叹道:“难道殿下就不怕,逃不出他们的手掌心吗?”
初沅在他的颈侧轻蹭一下,旋即,她瓮着嗓音,颔首道:“怕……但更怕的是,坐以待毙,甚至都没有机会,能够见到你们最后一面。”
许是因为心有余悸,她的轻语散在风中,声线是楚楚可怜的单薄。
谢言岐下意识地抱她更紧。
却又担忧伤着她,转瞬之间,又克制着收好力道。
他微垂着眼睑,动作极轻地抚着她背,带着安慰的意味。
他道:“怪我,来得太晚。”
原本,她不该受到这样的惊吓。
得知虞崇峻遇难的时候,他就知道,桓颂应该会在今夜动手。
桓颂想要的,不过是以牙还牙的报复。
当年,宋家功高望重,圣人的一念之差,就害得宋家门殚户尽,背负叛国骂名。
如今,是镇国公府位极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