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华清宫回京以后,他们确实有好些时日不曾相见。
起先,谢言岐因着伤势,一直囿于镇国公府疗治,那时候,他们之间的婚约还未曾定下,初沅也不好罔顾礼数,贸然前去探望,顶多也就是借着宫里赏赉的名义,暗中给他送些心意。
之后,谢言岐的伤虽是有所好转,但他又忙于公务,如何能有空闲和她相见?
初沅也是听闻他晨兴夜寐,整日待在大理寺府衙办案,这才关心则乱,着急忙慌地赶到这里。
所以,仔细数算的话,他们已有半月之久的时间,未曾在私下会面了。
初沅坐在谢言岐膝上,小手攥着他的衣襟,轻抬睫羽看向他,一双澄澈的瞳眸流转着秋波,欲语还休,无声地问询着。
——要不要同意,今晚去找她?
谢言岐扶着她的腰肢,以防她不慎滑倒。
他的目光胶着在她的眉眼间,眸里的笑意次第渐深,多出了几分无奈。
他不禁问道:“这夜里……殿下是要臣如何登门,嗯?”
闻言,初沅唇角微翘,道:“谢大人不是应该很清楚么?”
先前,桓颂意图对她不利,金吾卫奉命捍御公主府,他都能越过重重的把守,如入无人之境。
莫非,换到如今,公主府的那面墙,便能拦住他不成?
初沅笑吟吟地望着他,眸里的调谑,是半点都不愿掩饰。
谢言岐又如何看不出,她这是存心?
他不由得无奈一笑,放在她腰际的大手,亦是逐渐收紧力道。
他道:“殿下还真是,越来越喜欢捉弄微臣了。”
初沅没有否认。
她仰首啄吻他的唇,看着他,再问:“所以,你来,还是不来?”
她说这话时,樱唇几乎是贴着他的嘴角。
轻缓的呼吸带着温热、带着独属她的淡淡清香,若有似无、忽远忽近地和他气息交缠。
谢言岐凝着她那双盈盈带笑的眼睛,喉结微动,不免有些呼吸发紧。
他俯首,略有几分急迫地压上她软糯的唇。
可又顾及他方才喝过药,她一向不喜汤药的味道,于是便克制着侵占的谷欠望,贴着她的唇,辗转碾磨。
耳鬓厮磨之际,他双眸微阖,抑着笑,嗓音低哑地在她唇边应道:“臣,岂敢抗命。”
他灼烫的呼吸扫过面颊,乱着她的心跳,初沅不由笑着后躲,却被他伸手扣住后颈,彻底断绝回避的余地。
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鼻翼相对,错乱着呼吸,交织着不断升温的暧|昧情愫。
初沅轻咬住下唇,睫羽上抬,相隔咫尺地和他四目相对。
她眸里水光潋滟,含羞带怯地流转着动情,“那我今晚,在府里等你。”
他半垂着眼帘,噙笑睥着她,笑道:“好。”
这时,一个大理寺的官吏因着公务亟待商榷,着急忙慌地走过回廊,径直推门而入,“大人,先前万年县的那桩命案,好像有些眉目了……”
屋门“吱呀”一声被推开。
初沅整个人怔住,忙不迭起身。
谢言岐膝上一轻,旋即,便瞧见适才还在身旁的小姑娘,转眼之间,就退到了离他几步之遥的地方。
——登时便将他们之间的界限,划得清楚明白。
谢言岐眼神微动,目光丈量着他们间隔的距离,最后,落在初沅身上,眸里浮现些许笑意——
这傻姑娘,还真是欲盖弥彰。
果不其然,那个官吏一进门,便觉察出屋里气氛的不一般。
他驻足门口,来回打量着坐在案前、和站在桌旁的两人。
初沅顶着他的目光,不免有些心虚。
她连忙端起摆在案上的空碗,道:“既然谢大人已经用过药了,那么……本宫就先行一步了。还请谢大人珍重,莫要操劳过度。”
说罢,她也不顾谢言岐和那个官吏的反应,当即朝着门口离去。
现如今,她和谢言岐已有婚约,说是担忧谢言岐的伤情,特意过来送药,倒也说得过去。
不过,一直站在门前的官吏目送着她走远,总觉得她脚步匆遽的行止,颇有那么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他不禁迷茫地蹙起眉,随即,回过头,躬身走近谢言岐的书案,将手里的案卷呈上,“还请大人定夺。”
直到抬首,近距离看向他们家大人,他方才怔住,后知后觉地明白,这究竟是为何。
谢言岐随手接过那本案卷,眼睑微垂,不紧不慢地翻阅着。
他本就生得面容清隽、眉骨挺秀,如今身着深绛官服,倒是令他敛了几分锐气,显得端正肃然,确实是风骨峭峻的大理寺少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