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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送汤(1 / 2)

虽然答应再多留两个月,但柔嘉这些日子一直借口陪孩子,留在偏殿里,晚上早早休息,白日里迟迟不起,刻意与他错开。

这些日子兖州贪墨案闹得沸沸扬扬,又加之越州洪灾,萧凛早出晚归,忙碌了数日,对她的疏远,并未多置一词。

只是偶尔在她哄孩子不小心睡着的时候,他夜半会过去一趟,抱着她上榻,替她们母子掖好被角,沉默地坐一会儿。

两人就这么同住在屋檐下,一黑一白地错开。

柔嘉刻意逃避着,但父亲还等着她,她不得已,还是打起了精神查查圣旨的事。

藏经阁的钥匙一贯是收在他的书房里,但自从上次她偷看密信一事之后,书房的管控比从前更加严密,她根本找不到任何可乘之机。

直到萧凛临近南下的前一晚,看着侍女一件件地替他收拾着行装,柔嘉迟疑了片刻,一时不知该如何是好。

正巧大嬷嬷按着惯例给她端着补身子的汤过来,柔嘉攥着手中的安神散,忽然想到了一个主意,慢慢搁下了汤,抬头看着她:“皇兄用晚膳了吗?”

大嬷嬷难得听她问起皇帝,愣了片刻,摇了摇头:“陛下最近过于操劳,并未用晚膳,张公公正叫了奴婢去送碗汤去。”

大嬷嬷指了指身后的托盘,又叹了口气:“陛下这些天看着是瘦了一些,若是再出去奔波一趟,定然又会劳累许多。”

连晚膳都未用。

柔嘉盯着托盘上的汤,敛了敛神色:“嬷嬷放下吧,我送去就好。”

两人冷战了这么久,大嬷嬷见她终于松动,脸上的褶子都笑成了一朵花:“公主您愿意送去当然更好。”

柔嘉攥着父亲给的安神散,只是扯了扯唇角沉默不语。

书房的门被轻轻扣响,张德胜半眯着的眼顿时睁圆,连忙转身。

一开门,正看见公主端着汤进来,他脸上一喜,慌忙回头通禀:“陛下,是公主送了汤过来。”

萧凛大约在小憩,书房里只点了盏小灯。

“你怎么来了?”他一掀眼皮,在黑暗里眼神灼灼逼人。

柔嘉端着汤的手腕一抖,垂下了眼:“大嬷嬷说你没用膳,我给你送碗汤来。”

张德胜看到那汤,又觑了眼皇帝的神色,识趣地没去接。

他不动,柔嘉无奈,只好端着托盘一步步走进去。

那汤装在石锅里,分量极重,眼见着她端着吃力,快走到的时候,萧凛起身迎了她一把:“朕来吧。”

张德胜看着两人并肩的模样,这些日子紧绷的弦终于松了开,识趣地转了身出去,出去的时候又轻轻替他们带上了门。

书房的门关上时传来了极轻的一声响,只留他们两人在这密闭的小室里,柔嘉稍有些尴尬。

视线再一扫过那把宽大的红木椅,冷硬的梨木桌面,她又不受控制地想起了往日荒唐的场景。

连后背都在隐隐作痛,柔嘉连忙低头多点了一盏灯,驱散这种暗昧的状态。

绢布灯罩一罩上,原本昏暗的室内明亮了许多,她才稍稍镇定下来。

一低头,正看见面前摊开了一个折子,上面写的正是她母亲骨灰的事,柔嘉眼神一宁,拿起折子怔怔地看向他:“这是什么?”

萧凛一伸手合上了折子,淡淡地开口:“你不是之前一直在求朕把你母亲的骨灰下葬吗?朕之前是有些误会,加之她在民间口碑不好,那些将士的家族也联名上折请求朕不能让她入陵寝,朕才迟迟不下旨。如今事情既已解开了,陵寝也修造的差不多了,朕便想趁着临走之前把命令给下了,也好圆了你一桩心事。”

原来之前是这样。

不管怎么说,母亲终于能下葬了。

柔嘉轻轻舒了一口气,头一回诚心地感谢他:“多谢。”

“谢什么。”萧凛听着她疏离的话语心情说不出的复杂,停顿了片刻,他又将手中的信推了过去,“这是朕为你的父亲寻的名医,专治咳疾。朕给他他未必会接受,还是你转交吧,这名医再过几日便会抵京了,到时候需要什么药材尽管跟朕递折子。”

又一封信递了过来,柔嘉捧着两封沉甸甸的信函有些不知所措:“你这是做什么?”

萧凛一抬头,看见了她眼神中的害怕,心里像是被蛰了一下一样,抚着她的肩将人慢慢拉进了怀里:“朕只是不想你不高兴。”

不高兴?

大概是因为最近这段时间的冷漠吧,他大约又以为自己只是在闹脾气。

柔嘉抿了抿唇,试图去挣开他。

可她一挣,反而被抱的更紧。

“你别躲,也别看着朕。”萧凛按着她的后颈不让她抬起,“这些天你不和朕说话,朕一个人想了很多,朕知道你不喜欢待在这里,但朕这段时间太过忙碌,再等等朕,有什么事等朕回来再说。朕会治好你父亲的病,朕也会安排好你的母亲,你若是还在意身份,朕会想办法恢复你和父亲的身份。”

柔嘉靠在他肩上,慢慢闭上了眼。

他真的是一个很坏的人,掌控欲极强,把她牢牢地控制在身边,可他又总是无处不在的关心她,每一处都直戳她的软肋。

这些话他为什么不早说呢?

为什么不早一点做呢?

事到如今,她已经和父亲定好了计划,父亲不可能接受他的,说这些又有什么用?

柔嘉低下了头,什么都没说,只是把那汤推了过去:“你用些吧。”

那汤熬的极为浓郁,盖子一掀开,香气扑鼻。

柔嘉将勺子递给他,萧凛平静地接了。

这汤里放了分量不轻的安神散,只要他喝下去,她顺利地拿到钥匙,以后他们便可以两清了。

“这是什么汤?”萧凛接了勺子,一动不动地看着她。

“竹笋火腿汤。”柔嘉静静地坐在一旁,手里绞着帕子。

萧凛没说什么,拿起勺子轻轻地落下去。

柔嘉头一回做这种事,止不住有些心虚,眼神一瞟,看到了摆在桌角处的一块印章,她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件事:“今日是不是你的生辰?”

提起生辰,萧凛正准备落下的勺子顿了片刻,平静地嗯了一声。

柔嘉直到这时才发现些许不对,一个帝王的生辰怎会过的这般平静?就算没有大宴,也该有小宴,至少,至亲的人也合该凑一起吃顿家宴。

可他身边什么也没有,仍是像往常一样冷冷清清的批着折子。

再仔细回忆一番,她好像历年都没怎么听说他过生辰,和永嘉爱大操大办的风格迥然不同。

明明她刚入宫的那一年还不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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