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再给我一次机会吗？◎
宋媛感觉到自己踩了东西,轻垂眼敛扫了一眼，眸光落到周衍泛红的手背上，微微一顿,后脚跟换个方向,擦着他的手侧走过去。
崔阳倒抽一口气,幸好宋小姐没再补一脚,不然老板的手非变猪蹄不可。
萧辰去扶她,“来,慢点。”
宋媛点点头，清澈明亮的眸子里像是浮了一层雾气，眉眼弯起,客气道：“谢谢。”
她同萧辰说话时,脸上扬着笑，眉眼弯弯好像挂在天间的一轮明月,光泽耀人。
萧辰柔声回：“跟我客气什么，来，前面是台阶，小心走。”
宋媛点头说：“好。”
二人旁若无人的说着话,边说边朝前走去。
周衍缓缓抬起头,视线落到他们依偎着的身影上，双眸微眯不知在想什么。
宋媛进门前，眼角余光向后扫了一眼,灯下男人保持着屈膝的姿势久久未动,隔得远看不清他神色。
宋媛猜，今晚以后估计他不会再来了。
人走远。
崔阳急忙走上前,“周总,我来。”
说着伸手捡起餐盒,再要去捡牛排时，周衍沉声说：“不用捡了。”
崔阳还没来得及做出下一步反应，周衍站起身，一脚踢在了牛排上，嫌弃程度不言而喻。
踢完，他径直坐进车里。
崔阳抱起餐盒跟了上去。
片刻后，车子驶离。
等车子走了一会儿后，几米外传来谈话声：“程少，接下来去哪？”
程川摸着下巴嘿嘿一笑：“去星海会所。”
话落，他拿出手机在群里连发几条微信。
[哥们明天组局，你们都来啊。]
[我先说好，必须都来。]
他还专门艾特了周衍。
[@周衍，一定要来。]
次日，晚上，星海会所。
白天南城天气还很好，阳光明媚，风也是暖的，到了晚上，天气突变，下起了雨，雨不大，但风吹在身上有些冷。
街道两旁的树木再次舞动起来，沙沙声时不时响起。
小荣把车开进地下停车场，找到车位后停下，扭头问：“媛姐，我什么时候来接你？”
宋媛淡声说：“明天要进组，今天不会玩太晚，两个小时后吧。”
小荣说：“我去附近买点东西，买完后上去找你。”
宋媛请点了下头，忽然手机响起，阮雯雯给她打来了电话，“在哪呢？”
宋媛：“地下停车场。”
阮雯雯：“我去接你。”
宋媛含笑说：“不用，告诉我房间名字就行。”
阮雯雯是个闲不住的人，正好今天星海会所来了个知名乐团要演出，她记得宋媛想看，一早包好房间等着她来。
“那怎么可以，你等着，我下去接你。”
阮雯雯边打电话边走向电梯，路过一间‘天上人间’的包房，无意间扫了一眼，隐约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门缝太小，看得也不是太清楚，她顿了下，继续朝前走。
须臾，身后包厢内传来谈话声。
“阿衍说说吧，昨晚怎么回事？”说话的是程川，嘴里叼着烟，手里摸着牌，眼尾斜挑，一副要听好戏的表情。
“昨晚？昨晚怎么了？”许东扔出一张红心K，挑挑眉，“快说，昨晚发生什么了？”
“我也想听。”久未露面的朱森注视着他们，“程川你别卖关子了，快讲。”
“要讲也得是阿衍讲啊。”程川把话题再度丢到周衍身上，抬高下巴，“说说吧，你昨晚和宋媛干什么？”
周衍缓缓抬起头，一副无波无澜的样子，“还玩不玩？”
“玩玩。”许东说，“玩牌也不耽误你讲故事啊，对吧。”
“你到底做什么了，说出来，让我们帮你参谋参谋。”朱森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
周衍一副懒得理你们的表情，牌一扔，端起酒杯自己喝起来。
程川见状知道问不出什么，干脆把昨晚看的事一五一十说了一遍，他昨晚去的巧，正好看到周衍下车拦宋媛那幕。
事情经过大概讲了一遍后，他弹了弹烟灰，唇角轻扯，露出玩世不恭的笑，“你昨晚是不是故意的？”
周衍握着杯子的手停住，视线落到程川脸上。
程川吸了口烟，接着缓缓吐出烟雾，笑容从玩世不恭变得有些得意，“苦肉计啊？你之前不是问过我，怎么才能获得女人原谅吗。不过，你这苦肉计演得太好了，幸亏我知道内情，不然我还以为是真的呢。”
“我可瞧见宋媛踩你一脚后，第二脚没跟着上来，知道这说明什么吗？”
周衍手指蜷缩，依旧没说什么。
朱森问：“这说明什么？”
程川啧啧两声，一副你还是太嫩的神情，“说明宋媛开始心软了呗。这女人啊，一旦心软后面的事情就好解决了。”
许东恍然大悟，拍拍周衍的肩膀，“兄弟你行啊，把生意场上那套御心术用到宋媛身上了。就你这样的，十个宋媛也招架不住啊，最后还不得乖乖回来。”
不得不说，这点程川也挺佩服周衍的，他当时也就是随口一说，没想到他还真做了，不但做，做的还这么像。
屈膝蹲在地上那刹，连他都给震慑住了，操，玩得也太逼真了，简直和电视剧情节一模一样。
程川端起杯子和周衍的酒杯轻碰一下，“兄弟，你要是抱得美人归，可别忘了我这个献策的人，要不是我出招让你用苦肉计，宋媛怎么会对你心软。我说的没错吧，女人呐，好骗。”
“噗。”许东笑出声，“那叫好哄。”
程川摆手，“一个意思，说白了还是好对付。尤其是宋媛这种曾经对你死心塌地的女人，只要你找对症结做些让她心软的事，立马搞定。”
朱森叼着烟，也发表了几句：“川子这话我赞成，女人啊，哄哄准没事，别太上心，还有，哄好了，该晾还是要晾着，有句话怎么说的是，哦，不能惯。”
“哈哈哈，对，就是这个意思。”许东附和。
四个人只顾着聊天，谁也没注意到门缝变宽，有道身影已经在那里矗立了几分钟，顺带把他们讲的话悉数都听了进去。
白纸灯下，映出两张难看的脸。
“操。”阮雯雯火爆脾气上来，边撸袖子边迈步，“合着周衍就是抱得这种心思，苦肉计？他也真敢想！不行，我要去骂他。”
宋媛拦住她，“别去。”
阮雯雯指着门说：“不是，这你也能忍？”
宋媛冷笑一声：“忍？我怎么可能忍。”
“啪。”程川打开了一瓶香槟，“来，咱们提前预祝阿衍追人成功。”
许东高声吼了一嗓子：“不醉不归。”
接着是酒杯相碰的声音，宋媛眸光从程川脸上移到周衍脸上，只见他眼睑低垂，双唇轻抿，脸上看不出丝毫喜怒。
视线下行，游走到他握着杯子的手上，手背上有一大片烫伤后的红色印记，很显眼，似乎并没有药物处理。
宋媛看到周衍手背上的伤时，程川也看到了，卧槽一声：“你这伤也是故意弄得吧，你这下手也忒狠了，下次记得弄轻些，意思意思就行了。”
接着又说：“在女人这个问题上，你真犯不着花那么多心思，不值得。”
周衍轻抿一口香槟，放下杯子后也低头瞄了眼手背上的伤，被烫伤时的痛感历历在目，也不知想起什么，他眉梢轻蹙。
阮雯雯见到这幕，啧啧两声：“一个两个都不是好东西，渣男。”
宋媛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弯起的眼睛里没有一丝动容，若说之前她是有那么一点心软，现在也没了。
苦肉计？
做戏？
呵。
有意思。
震耳欲聋的音乐声响起，宋媛挽起阮雯雯的胳膊，勾唇说：“节目开始了，走，去看看。”
阮雯雯被她强行拉走。
下楼梯前，宋媛回眸看了一眼，那一眼包含了太多内容。
周衍感觉到有人在看他，缓缓抬起头眸光落定在门口处，包厢门开了一大缝隙，廊灯流淌进来，隐约照见一个模糊的影。
他眉梢皱起，起身走到门口，推开门，定睛一看。
外面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走廊墙壁上贴着的画被风吹得偏了一些，晃动间好似一道影。
程川端着酒杯走过来，偏头看了一眼，“怎么了？”
周衍眉梢松开，淡淡道：“好像有人。”
程川越过他走出去，站在长廊左右看了看，除了不时响起的音乐声，一个人也没有。
他眸光收回时瞥了眼墙壁上的画，勾唇说：“是它搞得鬼吧。”
似乎为了证明什么，画又动了一下。
程川乐呵道：“看吧，我说对了。”
说着伸手去推周衍，“来，继续喝酒。”
周衍转身时再次看了一眼，眸底神情晦暗不明。
许东见他们俩走进来，举着酒瓶问：“怎么了？”
周衍弯腰坐在沙发上，双腿随意交叠，淡淡道：“没事。”
昏黄灯光映出男人好看的脸，细密的长睫，狭长的眸子，因为喝酒的原因，眼底现出淡淡的红，和白皙的皮肤形成鲜明对比。
周衍低头把玩着手机，冷白指尖落在最上端，打开闭合，闭合打开，灯光飘忽间垂落下来，侧面看去，有种清冽的美感。
朱森隔着偌大的圆桌，梗着脖子又问了一次：“阿衍，你昨晚真的是做戏吗？”
“啪。”打火机闭合，周衍食指不小心被夹，上面出现一道浅浅的红痕，细看下和他手背上的痕迹交相呼应，别有一番说不出的韵味。
他脸色隐隐变沉，眸底的光也渐渐敛去，手指蜷缩，没理会朱森。
许东走到朱森面前，用力碰了下他手中的酒杯，“你问的这不是屁话么，难不成阿衍真为了宋媛低三下四么？”
周衍别的没听见，只听见了这句。
……低三下四。
阮雯雯不甘心，又偷偷溜了上来，贴着门口仔细听了听。正好把许东的话给听了进去。
许东喝高了，说话大舌头，“阿衍是谁，周康集团的总裁，怎么可能为了宋媛一而再再而三低头。”
“嗝，阿衍我告诉你，女人啊，别总惯着，该晾的时候就得晾。”
“女人如衣服，没了换新的。”
许东今晚真是喝的不少，说话一点不经大脑，怎么痛快怎么说。
阮雯雯听到这是在听不下去了，气呼呼下了楼，推门进去，端起酒杯仰头灌了一大杯。
“气死我了。”她放下杯子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喝完，拧眉说，“要不是你不许我闯进去，老娘早进去削他们。”
相比阮雯雯的怒意宋媛反倒沉静许多，她慢条斯理递上纸巾，在阮雯雯擦唇之际，悠悠道：“一群渣男而已，何必跟他们生气。”
“你不气吗？”阮雯雯一屁股坐宋媛旁边，“你听听他们说的什么屁话，苦肉计？合着周衍做这么多，都是演戏，为了就是骗你。”
宋媛淡淡扯高唇角，要笑不笑道：“他演戏？我不会演么？”
阮雯雯眼睛一亮，“什么意思？”
宋媛嗤笑道：“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