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笔趣阁>都市言情>毛绒绒的我被魔头追妻> 第38章 第38章
阅读设置(推荐配合 快捷键[F11] 进入全屏沉浸式阅读)

设置X

第38章 第38章(1 / 2)

◎——自此以后,皆是垂死挣扎。◎

新生儿行动不能,稚儿能爬行,长大后则是直立行走,老了弯腰拄拐。再到最后,行将就木,咽下最后一口气,无法再迈出哪怕一步。

都说时间是能疗愈一切伤痛的良药,足以缓和颠簸起伏的情,也能罢免摇摆不定的怨。

然而,然而。

他堵塞了经脉,抛弃了修为,翻山越岭,不眠不休,以至卑至贱的姿态返回原地时,能做的只有站在原地。

三天三夜只想着回来,握住剑的手指已然僵硬,张开时,指腹皮开肉绽,血混杂在黄与白的皮肉中间。他连看也顾不上看,目光死死地,一动不动地盯着上方。

无法再迈出一步。

不是因为血肉之躯濒临散架,也并非是受人阻挠被天遮挡,只是,当再也无法抵赖绝望时,他并不知道该怎么做才好。

她在很高的地方,像是天上的东西。他触及不到,甚至会害怕。他们将狐狸皮剥了下来,悬挂在崖添国边界的城门上。

他从未知道,狐狸的皮毛是那样令人心碎的事物。

她以前是很喜欢笑的,也喜欢花,讨厌虫子,见着美男子会要多看两眼。她总是笑嘻嘻的,不会跟着其他人叫他“玉小道长”“小玉”或其他称谓,分明怕他,又不客气地吆来喝去,直呼其名。

玉揭裘盯着她看得太久了,几天几夜那样过去,仿佛被判处站刑的罪人,久到引人留意。

他被守城的士兵轻而易举地抓住了,按住了衣服,压倒在了泥沙当中。即便被碾在地上,头也仍然偏离着,始终保持目光往上,迁徙,辗转,如同孤零零的纸鸢,落到那片花一般的狐皮上。

剑被拿走了,他无动于衷,被割断发带羞辱,他漠不关心。似乎被当成了刺探情报的奸细。不过,那些士兵不由得又嘲笑,怎会有如此无用的探子,风尘仆仆,还一下就被逮住了,连狡辩之词都不会说。

他们踹向他心窝,他只是踉跄地后退。按住他的脸,吐了口唾沫,他也毫无反应。

有个士兵有些狐疑,索性拿刀出来吓唬他。只是想听他交代从哪儿来,有什么打算,他却突然推了一把他们收走的剑。

剑鞘中的剑仿佛得到最本能的命令,即便只有自身的灵力,仍如离弦的箭,在刺眼的日光中飞驰而去。

它升上城门,绞断了束缚那兽皮的绳子。

所有人都始料未及,方才还状若死尸的玉揭裘直截了当地伸手,握住了那片狐狸皮。

要知道,那片皮毛可是他们崖添的将士们击败九尾狐妖的佐证。即便其中也有鬼兵和斑窦人相助,不过,最终这荣光的凭据还是到了他们手里。没取回灵脉,寿心绪不佳,匆匆离去。斑窦那边则没他们崖添这般手段强硬。

这异乡人好大的胆子。

这下,聚拢的来的便不只是士兵了。沿岸的平民也有目睹,荣辱心上涌,同样怒不可遏。他们无一不拳脚相加,朝他砸去。

往日那个腰间别两把剑,不费吹灰之力便大杀四方的玉揭裘不在了。

他所做的只是攥紧那狐狸皮。

见他死都不放,被激怒的心情水涨船高。有人抡起了武器。

被重击后脑时,最先感到的是麻痹。两眼直冒金星并非这时候才起,连日连夜的饥饿与乏累早已令他昏沉。因不适而呕吐,可除却内脏没有任何事物能从口中挤压而出。

他这次是真的不动弹了。

瘫倒在地,面无表情。没有生气的眼睛睁开着,一只手仍弯曲,将狐狸皮塞在身下,好似护住巢穴的野兽。

有虫蚁爬上他的手肘,攀过臂膀,停驻在他空洞的眼黑上。即便如此,他也没有任何反应。

士兵早已散去了。务农、打鱼的人们背着锄头,手拎木桶经过,议论纷纷,有胆大地靠近来。

不知道过去多久,玉揭裘从干燥的口唇中叹出一口气。有人断定,那便是他的最后一口气。

趁着夜里,有人去翻他身上的东西。那身外袍绣样精美,看着值几个钱。他身上也有些盘缠,都是从前一文一分攒下来的。

他们都搜了走。

直到他们翻到他身上那把刀柄刻着花纹的短刀。

一只手倏地抬起来。

身为凡人,玉揭裘该是死了的。可恰如一语成谶,九尾狐的言语显灵,她送他走之前说了一句“好好活下去”,他便没那么容易毙命。

但这苏醒又吓到了对方,于是,镰刀劈了下来,一个不慎,便剜进他的胸膛。玉揭裘一声不吭,继续抱住兽皮,任由自己的血洒溅了满怀。

他们将他视作妖魔鬼怪,报了官,将他捆绑起来,搁置在烈日下暴晒,寄希望于他能灰飞烟灭。

在这途中,夺走那匹狐狸皮是最难的。

他不愿放手。

他们齐齐上阵,一些人压住他,另一些人去取狐狸皮。玉揭裘闷声不响,分明先前也未落泪,可如今,却有血如雨注,静谧地、凄美地下坠。自始至终,他不曾嚎啕,只任由血布满一触即溃的脸。

他想,她为什么非要离他而去呢?

是他不够讨她喜欢吗?是他可怜还装得不够好吗?要怎样才能讨她欢心呢?

渺茫动荡的过去里,曾有谁教过他,要讨人喜欢,便笑一笑。于是他笑了。可笑比悲恸还艰难。光是牵扯嘴角,便能教他一败涂地的心分崩离析。

他原本是能继续攥住她的。那是她最后的东西,即便他们用刀背砍他十指,他也不会放开。

可是,他听到了撕碎的声音。

玉揭裘像被烫到一般抽回手。

有生之年,他竟然这么害怕。怕她消失,怕她什么都不留下。狐狸皮飞快地被他们撤走。他彻底一无所有了。

那样的感觉也只是一瞬间。

边境的城终究只是州。

州中话事的见了他那把剑,疑心是鼎湖宗的人,却不能笃定。只得让消息传到都城去,等更高位子上的人拿主意。原本要将他收监,可妄动又怕有后患,索性先遗留在原处。

乡民可不知道上头人做的决断,也想不到有何隐患。他们将他绑在荒废园田的一棵槐树上。疏忽中甚至忘了取走那把短刀。

此时此刻的玉揭裘披头散发、衣衫褴褛,离从前那个令人羡艳的修士有着天差地别。他一蹶不振,终日不吃不喝,不言不语,却也不会死去。不过,同样算不上活着,只是宛如行尸走肉。

时不时的,偶尔他也会从口鼻中渗出血来,又或者有气无力地用头撞击树干,仿佛纾解着求生不能、求死不得的苦难。

成人要劳作,也就只有孩童与老人有空闲。

有老人觉得他吓人,因此从不靠近。但也有古怪的老人,不知听信什么传言,远远也来瞧一瞧他,看他什么时候死。

孩子就没那么谨小慎微了。他们唱着歌,照常在这一带玩。听了父母教训的,起初也怕,后来也不管了。他们拿石块扔他。玉揭裘没有反应。于是他们胆子也大了。

石块划伤他眉骨,却会渐渐愈合。不过,这已经比最初那时候慢得多。

上一章 目录 +书签 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