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虞被宋温卿气红了脸。
她扬声道:“你不要脸!”
宋温卿亲了她一下,笑着道:“要脸的话,现在能亲到你么?”
宋虞惊了下,什么意思?
“就是你想的那样,”他的指腹轻柔地抚摸她的唇瓣,“我猜到了你要送我什么生辰礼物。”
他喟叹道:“不过你竟那么大胆,我还以为你会再迟疑一会儿。”
宋虞再次被他气红了脸,恶狠狠地咬了下他的唇:“真不要脸!”
“怎么就会说这句话?”宋温卿好笑地望着她,又恍然大悟,“从前我只教导你礼义廉耻,忘了教你如何骂人。”
“你不许说了,”宋虞捂住他的唇,“我才不要听这些。”
如今在一起了,听他说从前的事总觉得难为情。
他曾是她的兄长、她的老师,马上就要变成与她相伴一生的人。
这三种身份,不能混为一谈。
他将她的手拿下来,说起了正事:“后日平遥与若诗前往北境,我们去送他们一程吧。”
这是自然的,宋虞颔首,有些失落道:“我就诗姐姐这一个朋友,她走了,我怎么办?”
宋温卿想了想,从容道:“送他们离开后便要搬迁,之后出去游玩,回来参加封后大典,之后便是咱们成亲,这些事,有你忙的。”
宋虞讶然:“皇上和昭阳这么快便要成亲了?”
似乎也没过几天呀。
“是你慢,”宋温卿语带谴责,“若是你早些同意,我必定赶在他们前面。”
宋虞心虚地望着他,嗫嚅道:“我就是觉得太快了嘛……”
哪有人做了十六年的兄妹之后马上就成亲的,她一时接受不了。
他轻抚着她的发丝,没说话。
“对了,诗姐姐走的那天,我送她什么呢?”宋虞想起这件事,“我总得给她留个念想。”
宋温卿思忖了一会儿,提议道:“簪子?”
她嗯了一声,又道:“我还要亲手为诗姐姐绣条丝帕!”
宋温卿:“……?”
他温和地劝阻:“阿虞,小心伤了手。”
他还记得她初学女红时,手上扎的全是窟窿,绣出来的东西也一言难尽,后来他心疼,没让她再学下去。
直到现在她也没碰过针线,没绣出过一件像样的东西。
“没事,我已经长大了,不是七八岁的小姑娘了,”宋虞信誓旦旦,“哥哥等着瞧吧!”
于是这两日,宋虞都窝在房中绣帕子,许是沉下了心,绣出的帕子虽简单,但也像模像样了。
送楚平遥和方若诗去往北境的马车上,她献宝似的拿出那条帕子给他看。
宋温卿接过来,却放在了一旁,捧起她的手认真端详。
“只扎过几次罢了,”宋虞抽回手,笑眯眯道,“下次给你做一条!”
他仔细打量一番那些并不明显的针眼,正要拒绝,但见她着实喜欢,便颔首道:“谢谢阿虞。”
她笑意盈盈:“哥哥,我一点都不娇气的,是不是?”
“是啊,我们阿虞,是最勇敢的姑娘。”他亲了亲她的脸,言语缱绻。
很快,两人在京郊十里亭下了马车。
如今已是二月初,虽有寒风簌簌,但柳树已抽了新芽,随风晃荡着,添了几许离别的愁绪。
宋虞垂眸叹了口气,折下一支垂柳。
柳即留,她的帕子上,绣的也是几片简单的柳叶。
等了又等,官道上终于出现一道身影,来的人却不是楚平遥一行人,而是岳瑛。
这半个月以来,岳瑛一直住在侯府,宋虞和宋温卿对她熟悉不少,见她背着包袱前来,不由得对视一眼。
宋温卿沉声问:“母亲,不是说好要等我和阿虞成亲之后再走么?”
“对呀,我和哥哥还没成亲呢,”宋虞挽留道,“母亲再等几日吧。”
岳瑛下了马,飒爽道:“整日待在这里,我腻了,早些去北境,也能早些守护北境子民,待你们成亲我再回来。”
她这样说,想必是早已打定主意了。
宋温卿顿了下,沉默地点头,宋虞咬着唇,低声叮嘱了几句。
两人目送她远去,扬起一片尘土。
宋虞握住他的手,轻声道:“哥哥……”
他揉揉她的脑袋,没说话。
不多时,楚平遥与方若诗终于到来。
宋虞见到她,眸中便蕴了泪,哽咽着喊道:“诗姐姐。”
“阿虞,你别哭,”方若诗温柔地为她拭泪,“只是分别几年罢了,再过几年,说不定我便回来了。”
宋虞抽噎着点头,从袖中拿出那条丝帕交给她。
“这是你亲手绣的?”方若诗讶然。
“绣的不好,诗姐姐别嫌弃。”宋虞有些难为情。
“我很喜欢。”她珍而重之地放进怀里。
留给她们的时间不多,宋虞又将簪子交给她,笑道:“这个也送给诗姐姐,留个念想,诗姐姐可不要忘了我。”
方若诗笑着簪在发髻上,眸中泪光闪动。
她也从袖中拿出一支簪子,柔声道:“这是我为你准备的新婚礼物,我怕到时候来不及回来,索性提前送你。”
是一支素雅的步摇,流苏晃晃,璀璨生辉。
宋虞珍而重之地收好。
离别在即,两人相拥而泣。
楚平遥提醒:“该走了。”
宋虞红着眼望向他,恶狠狠道:“你不许欺负诗姐姐,不然我就让母亲打断你的腿!”
楚平遥一身盔甲,眉眼间多了几分稳重,他笑道:“放心放心,我疼她还来不及。”
一行人远去,只留下滚滚烟尘。
宋虞依偎在宋温卿怀中,眸中含泪,许久未动。
楚平遥和方若诗的身影早已消失不见。
“回家吧。”宋温卿摸摸她的头发。
坐上回程的马车,宋虞的话不如来时那么多,她将方若诗送她的簪子拿在手中,看了又看。
“天下无不散的筵席,”宋温卿温声宽慰道,“阿虞,不要难过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