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运动终究是要结束的,但其产生的影响却永远都不会结束。
抵制日货,宣扬国货。
成为了一个表明民族立场的口号,学生们纷纷上街进行宣传,演讲,女校中有不少学生成为里面最为耀眼的明珠。
程芸、阮淑兰、钱韵、楚如梅这四人最为耀眼,因此也被誉为“四位女公子”。
她们受着新文化的影响,在这一场运动中发挥走到人群中去宣传爱国思想。
先生病重是她回到家的时候才知道的,对于先生,她有着浓烈而复杂的感情,在这个混乱的局面下,徐瑶的确是怕了。
家国沦丧,备受欺凌,是国恨;先生病重,她怎么都无法置身事外,她最终还是做出了决定。
选择留下照顾先生,她知道外面必然是精彩而又纷乱的。
先生的病愈发严重了,这次昏厥之后,竟足足昏迷了三天才醒,看着病床之上没有血色的先生。
徐瑶隐隐觉得有些事情正在越来越近,因为刚刚苏醒,尚无法起床,便由先生口述,徐瑶手写,记录文章。
即使到了这个时候,先生仍不忘做学问,徐瑶知道,先生想要什么,也知道先生这样拼命是为了什么。
正因为知道,徐瑶只是默默的进行抄写,叔均每口述完一段话,便要闭眼养神,徐瑶静静的等待着。
严邵是曾经了整个运动全程的,他带着时兴的水果到医院去看叔均先生,徐瑶正在记录先生所口述的文章。
“少言?”
因为学生运动的事,两人已经有两个月没有见过面了,严邵其实有很多话要对徐瑶说,可是见到徐瑶略微发苦的神色,一时间又不知从何说起。
“先生好!”
叔均先生微微颔首,严邵表达了自己对叔均先生的关心,对于叔均先生,他是心存感激的。
但因为先生曾经的所作所为,实在是非一个正人君子所为,在外人眼中,这就是一个首鼠两端的小人。
严邵对于叔均先生的品行是心存怀疑的,所以在搬出去后不久,就将曾经先生给他的的学费和寄宿的钱都归还了。
身为男子的他,挣钱的门道本来就比徐瑶多,薪水也比徐瑶高上许多,故而能够在短短半年内,归还那么多钱。
归还叔均先生曾经的资助,并非要与先生断绝来往,叔均先生无论如何都是他的恩人,他都是发自内心感激的。
但和徐瑶不同,徐瑶是先生的弟子,在徐瑶心中,先生是她前行的明灯,她敬佩先生,并愿意沿着先生所指的道路前行。
叔均其实也没什么好和严邵说的,他不是文科的学生,也不赞同他的政治观点,叔均只是简单的表示了一下对于青年的关心。
这个曾经一同居住过两年的年轻人,对于叔均而言,远远不如他课堂上的学生来的亲近。
叔均看着严邵频频看向徐瑶的眼神,知道他对徐瑶有话要说,便没有多问,让两个孩子的事他们自己去处理。
“易之,上个月你没有去,对吗?”
“嗯。”
徐瑶点点头,两人默契的知道对方指的什么事。
“为什么?”
“学校封闭,去不了。”
徐瑶没有看向严邵,看向了医院的走廊,这里她今年已经不知道来过多少次了,但每次来心中都并不好受。
“现在呢?你为什么没有去?”
在严邵眼中,徐瑶应该是那个敢于斗争,并可以坚持不懈斗争的人,但在这次的运动中,他几乎没有看见徐瑶的身影。
“我有事。”
“什么事能够比国家危亡更为重要?”
徐瑶完全不知道严邵的脑回路是怎么样的,她只是震惊严邵句话暗含的意思,他是在指责她吗?
“先生病重,我必须照顾先生。”
徐瑶到底还是不想和严邵争论,她耐心的解释原因,虽然这个理由在严邵看来微不足道。
“徐瑶,这可是有着重大历史意义的运动,错过了将是我们的损失,这样值得吗?”
严邵有些心痛,他觉得徐瑶已经沉沦了,已经被这个时代所打败了,没有了最初那股子敢拼的劲了。
“为什么不值?这是我的老师!我参加了这场运动,是我的荣幸,可我的爱国之心难道会因为我没有去而减少半分吗?”
“可这场运动还没有结束,你这是临阵脱逃!是懦夫!现在街上每天都有学生上街进行演讲,游/行,战争还没有结束,我们的诉求并没有得到回应。”
严邵不忍看到徐瑶就这样完全成为这场运动的旁观者,她的生命应该是蓬勃的,富有生机的,而不是像现在,枯萎的,沮丧的。
“所以了?严邵,你是要我抛弃我的老师,去像你们一样上街?严邵,我就是个普通人,改变不了谁,更改变不了这个时代!
你要求我做的我做不到,我有我在乎的东西,你要是想去做就去做,我不会阻止你,更不会鄙夷你,你我本来就是不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