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均听了徐瑶的话,轻笑了两声,随即就因为一口冷气入喉,而奋力咳嗽起来,徐瑶拍着先生的背。
叔均缓过来后,心情颇为愉悦,看着徐瑶,笑道:
“既然有,你的历史常识怎么还那么差?”
徐瑶反驳道:
“先生,我接受的是普及性的基础教育,除了历史教科书上的内容,其他的基本上都没看过,而且我们的课业也是很重的。”
“重吗?”
叔均很难想象依着初见徐瑶那个基础,课业能有多重,古文典籍就没看过一本,诗词歌赋一窍不通。
除了会背几首较为有名的古诗文篇章,文学基础糟糕的一塌糊涂。
“先生,您不能只盯着我的古文来看呀!除了古文,我也是德智体美劳全面发展的。”
“是吗?”
徐瑶有些心虚,但还是要巧言狡辩一下的。
“就比如说我的数学还是不错的,英语也是可以的。”
对于其他的,徐瑶是万万不敢拿出来说的,眼前这位可是编过文科教科书的,在文科大佬面前,炫耀文科,她是活得不耐烦了么?
对于这个叔均倒是没反对,毕竟徐瑶也就这个还能拿得出手了。
“你那个时代的国文到底怎么回事?怎么你什么都不知道,三字经,千字文,这些启蒙的东西都不会!”
说到这些的时候,叔均明显语速加快,痛心疾首,以至于又咳嗽了起来。
“先生,您别急。”
徐瑶将杯子递给先生,叔均喝了一口热水,润喉,等待着徐瑶接下来的解释,而且这事他必须要一个解释。
“主要是因为我们学习的也不是古文,是白话文,选入课本的文章也以白话文为主,学习的也是白话文写作。”
“荒谬!”
“先生,白话文的确比古文更具有普及性,基础教育阶段白话文更能够达到提高国民素质的作用。”
“你这话是施公教你们的吧?”
“……”
虽然施公的确说过这话,但也是实话,从她的亲身经历来说,白话文还真比文言文更容易普及。
“罢了!若真是大势所趋,也是无可奈何之事,随它去吧。”
徐瑶看着先生落寞的神色,心中生出了一丝愧疚,想劝慰先生,又不知从何说起。
“先生,我只接受过基础教育,但在我们那个时代,有着不少的人在选择传承,我室友,她便是学国学的,她的古文知识就远胜于我。
她熟读各个时代的诗词典籍,也会写一些小诗,和这个时代文科的学生并无太大的差别。”
无疑,徐瑶是在说谎,在亲身经历过这个时代的国文教育之后,她明白两个时代的古文教育上存在着天差地别。
这个时代的文科的学生,有着极好的古文功底,这远非现代文科的大学生所能够比拟的。
叔均先生无奈的笑了笑,生于这个时代,他只能做这个时代应做之事,对于徐瑶的话,他始终是半信半疑的。
成甫先生出狱后来看望先生时,先生刚刚出院没多久,这几个月的时间,叔均先生几乎成了医院成常客。
然而幸运的是,每次凶险的发病昏厥后,先生总能够醒来,似乎先生只是在和她们开一个玩笑。
“仲涣!我……”
成甫没想到短短数月一别,叔均便已经瘦得不成人性了,叔均想起身迎接,然而身体实在无力,试了几次都无法站立起来,只好坐在椅子上朝成甫点点头。
“叔均,谢谢你!我都听说了。”
成甫是真心来道谢的,当他得知叔均在病重仍在营救时,心中感动。
他们虽然有着不同的文学立场和政治立场,但他们的友谊却是真挚的,从十多年一起在江苏教书时起,十多年的情谊。
“你能够出来就好,在监狱,没为难你吧?”
“放心,他们不敢动我。只是叔均,你也需要好生保重自己呀!华夏文化不能没有你!”
成甫知道柳素颉在乎什么,对于一个久病缠身的人来说,特别是肺结核这种特别折磨人的病,死亡对于患者来说,有时更意味着解脱。
但他知道柳素颉至今还撑着一口气活着,就是因为他的书没有写完,柳素颉有着很多雄心壮志。
那些横跨经史子集的科目,对于旁人来说,或许是天方夜谭,但对于柳素颉来说,只不过是时间上的事。
柳素颉点点头,成甫看着清瘦的叔均,又说了很多话,其中大多是劝告叔均继续坚持下去。
下午是数学课,徐瑶并不想去,正思考着一会是去图书馆看书,亦或是会寝室睡上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