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日子过得飞快,一眨眼,伊佐那即将满十八岁,万次郎也到了升学选择高中的年纪。
我愁的要死。
万次郎的成绩不上不下,但基于他本人的智力水平,成绩能提升的空间其实相当大。然而家里那个小坏蛋,一听补习要占用课外活动时间,立刻骑着真一郎留给他的巴布,一溜烟地跑了。
伊佐那的事更麻烦。深入了解日本的神官制度后,我才知道在这个奉行儒家的社会,连神官资格的获取和晋升也离不开考试。然而问及考试成绩,伊佐那眨巴眨巴略显空洞的眼问:那是什么?在学校呆够国家法定的九年后,他就再也没听到过考试成绩这四个字。
没有神官证,宗教法人团体注册手续也没办妥,所以伊佐那弄到手那家神社,其实一直是无证经营。
头、疼、欲、裂。
还好艾玛乖巧,每天按时去私塾,在我的辅导下努力学习,现在名列前茅,很有希望进涉谷偏差值最高的高等学校,眼看未来东大可期。
——可是艾玛是家里最小的孩子,总不能指望她将来赡养两个不成器的兄长吧?
为了男孩子们的将来,我要祭出终极大招了。
2
在蝉鸣的夏天里,男孩子们伏案奋笔疾书,划掉重来,是咬着笔头面对空白愁眉苦脸。
艾玛悄悄给两个哥哥奉上冷饮,却不敢帮忙,踮着脚尖溜了出去。
我冷脸坐在两个差生前方。
万次郎桌子上放着厚厚一叠升学考试补习资料,语数外一应俱全;伊佐那桌子上则是比弟弟还厚的书,包括但不限于《宗教法人法》及其解析,宗教专门学校入学资料,神官考试资料。
学渣们握着笔看似认真读书,但只要仔细观察,就能发现他们双眼无神,神游物外,思想已经不知道溜号到哪里去了。
我忍着怒火,不咸不淡地开口:
“万次郎,还有十五分钟交卷,请抓紧时间。”
金发少年撑着脸的手一滑,如梦初醒开始慌慌张张往试卷上填数字。
“伊佐那,宗教团体章程和设立公告请务必在今天完成,我们明天就要去提交认证材料了。”
白发少年露出梦游一样的表情,他的面前白纸上一片空白。
“姐姐,我写不出来。”在外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竺总长黑川伊佐那,对我露出虚弱求助的表情,“太难了,《宗教法人法》什么的。每个字我都认得,但连起来完全读不懂。一定是因为神官这个职业不欢迎外国混血儿。我们换鹤蝶来吧?乾也可以。”
“不要把不想干的工作都推给老实人啊伊佐那!”我卷起报纸敲他脑袋,“你说属下文化水平不行,搞不懂宗教教义,我帮你把宗教纲领写了,但这是你的事业,组织章程和设立公告总要自己来吧?快点写,不许撒娇。”
伊佐那消沉地低头,对着空白纸张继也发呆。
甚至连书都没翻开一页!
另一边,万次郎也开始作妖。他推开矮桌向前一歪,倒在我怀里,吭吭唧唧说手疼。
呵呵,在外威风凛凛单挑五十个人不落下风的东卍总长,说他写卷子写得手疼。
信了你的邪。
刚才还无限虚弱的伊佐那已经警惕抬头,对幼稚鬼万次郎投以充满杀气的眼神。
我面无表情看家里两只的塑料兄弟情再次当场破裂。
习惯了……个鬼啊!
我一字一顿地警告道:“伊佐那,不要恐吓弟弟。”
被我回护的万次郎得意洋洋,躲在我身后给了伊佐那一个挑衅的眼神。
伊佐那脸色骤然阴沉。
我当然不会厚此薄彼,板着脸转向万次郎:“万次郎,把你的卷子交给我,如果不及格,订正错题的时间从你课后活动里扣。”
万次郎呆立当场。
伊佐那立刻回以挑衅的冷笑。谁都别想好过!
两只不良交流的眼神中泛起火花,望着彼此摩拳擦掌,似乎准备干一架以逃避作业。
家里电话忽然响了。两人同时扭头。
万次郎立刻一跳三尺高:“我去接电话!”
活跃的少年拉开门噔噔跑了出去,仿佛身后有大魔王在追。
我无奈收回伸到一半的手。算了,就让孩子撒会欢儿吧,反正错题必须改完。
没一会儿万次郎噔噔跑回来,迫不及待要求请假,理由是发现了麾下不良少年聚集赌架,他作为东京卍字会首领,有责任前往肃清组织中的渣滓。至于试卷错题?他回来一定补完,保证睡觉前完成。
请求理由很正当,也没有推脱作业,而且据说人命关天、十万火急。
我从不管男孩子们的课后活动,于是只能心累地挥挥手,放他自由。
原本奄奄一息的万次郎立刻一扫萎靡,抓起车钥匙头也不回地冲出家门。
我叹口气,默默把眼神放在伊佐那身上。
万次郎的离开让他放松了些许,把书一合说出心里话:“姐姐不是说过要知人善任吗?这些事其实都可以交给九井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