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糖制作的第一个手环,送给了你?"江朝夏已经几乎无法控制自己的神色。
宴清舒温润地笑,垂眸看着手环,眼底柔情点点。
"是的,糖糖说手环草是她小时候的回忆,没想到居然能在这里再次看见,相遇即是有缘,她便取了几根分别编织,算是纪念的礼物。"
他的眼中温柔的光满溢,似乎是想到了少女当时的神情,于是整个人便都变得柔软了下来。
但江朝夏却只觉得眼神刺痛,心脏也好像被锋锐的利剑穿透。
尽管知道这番话和这个神情极有可能是宴清舒刻意为之,但一触及他手腕处的手环,他便觉得自己连表面的笑容都快维持不住。
只能勉强地勾唇,想要应上几句,却说不出话来。
"原来是这样吗……"他艰难地开口,神色僵硬。
"是的。"宴清舒温声问∶"你是从门口进来的,应该看见了糖糖她们?"
"嗯。"江朝夏努力地挤出一抹笑容,"是在门口看见了。"
宴清舒不动声色地将他的神色尽收眼底,面上的笑意更深了些,他晃了晃手腕。
"糖糖的手是真的很巧,连接处的草编小兔子活灵活现。"
咻得一声,又是一剑刺进了江朝夏的心脏,鲜血淋漓∶"是的,糖糖的手艺真好。"
"像我的手艺就远远不行了,明明是一模一样的草编,糖糖做的那么精致,但是我的却粗糙得多。"宴清舒无奈地笑。
尽管心头不详的意味越来越重,,但江朝夏还是沉着心问了一句∶"你……也做了?"
"嗯,你没注意到吗?"宴清舒讶异地轻笑。
"糖糖手腕上戴的那个手环,就是我亲手制作的唯—一个,是不是比其他的差得多?"
他似乎是有些不好意思。
"本来糖糖是为自己编织了一个的,只是可能为了安慰我不受伤,她还是选择戴了我编织的那条,真是....
青年耳侧的金色长链微微晃动,仍是清风明月般的好样貌,却多了几分羞赧之色,气质斐然。
没有最痛,只有更痛。
江朝夏恍然间觉得自己的心脏好像已经麻木了,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维持着笑容回复了宴清舒。
只是眼神一直凝视着那条手环,心脏好像被一寸寸从胸膛里挖出来。
嘶,我是真的没能想到,宴清舒居然恐怖如斯
这是字字句句往人的心肝脾脏里面戳
明明宴清舒说的每句话都是对的,偏偏就和事实偏离了十万八千里
之前直播的时候我也在,宴清舒明明是自己心机地先送了礼物,又要了礼物……
那种情景下,糖糖完全没办法拒绝,不然也太没有基本的社交礼貌了
最重要的是,糖糖准备了八条手环啊,不是独特对待!
宴清舒的那个"第一份",还是仗着自己离得最近,自己找的
心疼夏夏!
感觉夏夏好像快要哭出来一样
嘶哈嘶哈,我竟然有种莫名的激动怎么办?
夏夏,哭出来吧!快哭出来!快去找糖糖告状!
糖糖,有坏人在这里欺负夏夏,快来救你家的傻狗狗!
弹幕的纷纷扬扬江朝夏是看不见的,他愣然地站在原地,像是一块石雕的雕塑。
宴清舒不急不慢地调整着手环的位置,忽然抬眸问∶"你和糖糖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遇到了蛇?"
江朝夏∶"…"
思绪重新运转起来,江朝夏迟钝片刻,还是点头回答∶"嗯,是遇到了蛇,一条灰色的蛇。
"糖糖保护了你,对不对?"
宴清舒的笑容掺杂了几分漫不经心的意味,浅棕色的眸底染上了点点危险之色。
"糖糖不仅保护了你,还温柔地安慰了你。你回来的时候,我在你身上闻到了沾上的蛇类腥味,还有一点浅淡的馨香,那是……糖糖身上的味道。"
江朝夏没有瞬间反应过来,反而因为他的话重新想起了之前的场景。
他依赖地靠在糖糖柔软的肩膀上,而糖糖温柔地浅笑,无声地安抚着他不安的情绪。
宴清舒扶着金丝镜框,唇角微勾,没有再说话,而是平静地与他擦身而过。
江朝夏还处于那种甜蜜与酸涩疼痛夹杂的状态,忽然闻到了一种浅淡的气息转瞬而过。
那是清新的草木药香和浅淡馥郁的馨香混合而成的气息。
等等…那种馨香……是糖糖身上的味道…….
江朝夏几乎是下意识拽住了宴清舒的衣摆∶"你!"
"朝夏,我怎么了?"宴清舒停下脚步回身,不急不慢地笑。
瞬间理解了什么,江朝夏明亮的桃花眼里好似燃起了火焰。
他咬牙恨恨道∶"你是故意的,从手环草开始,到后面的气息,你是故意在我面前炫耀展示…"
"哦,是吗?"宴清舒的金丝镜框折射出冰冷的光,唇角的弧度却仍是温柔的。
他不明意味地反问,没有直接回答,也没有直接否认,只是用一种略含着笑意和谴责的眼神看着忿忿的青年。
就好像自始至终,他都完全没有把他当成需要警惕的对手。
江朝夏心中的火几乎是"噌"一下冒出来,但又很快被压制下去。
他想起了蛇莓林边糖糖对他的温柔浅笑,想起了阳光中糖糖朝他伸出的那只手,想起了糖糖给他的无声的安抚和拥抱。
他忽然有了底气,原本的不甘和酸涩退去,他站直了腰,一针见血∶"宴清舒,你在嫉妒我!"
宴清舒的动作微顿,转而又是笑意浅淡∶"哦?"
"你就是在嫉妒我。"江朝夏笃定地下了结论,骄傲地昂起了头。"你嫉妒我比你年轻比你帅气,还比你更讨糖糖的喜欢!"
宴清舒∶''.
宴清舒没有回答,但江朝夏已然自顾自地说了下去。
"虽然不知道你是通过什么手段营造出了现在这样的效果,又刻意展示给我看,想要惹我嫉妒。但是,我敢肯定,你和糖糖之间其实什么也没有发生!"
"别看你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其实你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是卑劣不自信的。
你把所有的黑暗和阴影藏在后面,用温润斯文来伪装自己,甚至是一个连坦诚说喜欢都不敢的胆小鬼!"
"江朝夏,"宴清舒冰冷镜框下的暗色一闪而逝,无奈而温和地笑。"虽然不知道你误会了什么,但不得不说,你的故事很好听。"
"才不是故事,我知道,你这是被戳穿了,所以恼羞成怒了!"江朝夏得意洋洋地扬起了眉梢,神采飞扬。
"我才不会再次傻乎乎地掉进你的陷阱,从现在开始,我们就是竞争者。你的话,我一个字……不,是一个标点符号都不会再相信的!"
一顿分析猛如虎,一看结果……
嘶,刺激啊!
夏夏原来拿的不是头脑简单、四肢发达的人设?
夏夏说的是真的吗?
宴清舒看起来明明就是翩翩君子那一挂的!
但是这么一听也挺有道理
啊啊啊为什么感觉这样的宴清舒其实更带感了!强制爱什么的,我不对劲!
嘶哈嘶哈,我也超级吃这种人设
不是,夏夏究竟哪里来的自信?哈哈哈这种昂首挺胸的骄傲狗狗,我真的爱了!
修罗场请给我搞起来,让风暴来得更刺激一些吧!
我可以!我能行!
明亮灿烂的桃花眼和温润隐着晦暗的浅棕色双眸对视。
一个是桀骜少年,意气不驯;一个是温润青年,斯文优雅。
宴清舒和江朝夏都没有退让一步,在这个时候,本身也就一步也不能退。
忽然,一个清甜的嗓音打破了冰冷的对峙气氛。"江朝夏,宴清舒,你们怎么都在这里,是有事情吗?"
唐棠从门口进来,略有些迟疑地看了他们一眼,似乎有些不解。
江朝夏连忙扬起灿烂的笑容∶"没事,就是宴清舒问了我们之前遇到灰蛇的事情。怎么了,糖糖你找我?"
宴清舒不着痕迹地看了眼自若的少年,也垂眸温声笑着点头∶"是的。"
他们在此刻达成了共识。
如今,还没到将一切都摊开展示在糖糖面前的时候。
毕竟,剩下的两个男嘉宾,傅斯年虽然稍显冷漠,但是可还有个虎视眈眈的秦淮安呢!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的傻事情,他们自然不会去做。
最重要的是,第一次印象最深刻的男嘉宾的问题,糖糖选择的答案可就是秦淮安。
"哦,原来是这样。"唐棠若有所思地点头,又笑着出声。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宴清舒也知道,我们刚好在路上遇到了手环草,所以就编了几根带回来,要是朝夏哥你不嫌弃的话……"
"不嫌弃!不嫌弃!我怎么会嫌弃呢?喜欢还来不及!"
江朝夏这次是真的开心地直接跳起来∶"糖糖,你是也准备了我的?"
"当然,都是一个综艺的嘉宾,难道我们还算不上是朋友?"
唐棠递了一根手环过去∶"不是什么特别珍贵的东西,就是一份童年回忆。"
江朝夏喜不自禁,珍惜地接过戴在了手上∶"这可是糖糖你亲自编织的礼物,怎么会不珍贵呢?糖糖,真的特别好看,我特别喜欢,谢谢你!"
江朝夏的一双桃花眼里好像落满了星星,里面满是光亮。
唐棠也随之笑起来∶"你喜欢就好,还有两根是秦淮安和傅斯年的,那我先过去问问他们?"
"嗯。"欢喜的江朝夏已经不在意这些小醋了。
虽然明白是宴清舒的诡计,但不得不说,光是糖糖亲手编织的礼物这一方面,他便总是心里惦记、难以忘怀。
现在一看,他也有,那还羡慕嫉妒不甘个什么劲呢?
江朝夏侧着头昂然看了眼宴清舒,宝贝地摸着手环,炫耀而骄傲地扬起唇角。
宴清舒神色不变,只是深邃幽冷的暗色被掩饰在金丝镜框之下,旁人窥见不得半分。
唐棠找到秦淮安的时候,他正在切水果,桌面上的橙子、橘子、火龙果和草莓摆盘精致。
"秦淮安?"唐棠喊了一声。
熟悉的声音响起,秦淮安几乎是瞬间回头,清隽的眉眼微微舒展,像是微风拂过清新的竹林。
"糖糖。"他的声音宛似珠落玉盘,清冷动听。
唐棠走近,黛眉微蹙,转而又是浅浅地笑∶"你在切水果?这是前面两次游戏中找到的水果?"
"嗯。"秦淮安抬眸,声音很低,隐着几分轻浅的笑意。
"糖糖,你之前不是说喜欢吃我切的橙子?中午的时候看你吃的水果里面,橘子、火龙果和草莓最多。"
是为她切的?
唐棠微微闪烁的眸光被掩饰在浓密卷翘的睫羽之下,温声道∶"可是我不是已经说了,我的喜好是很容易变化的,淮安你不用这么麻烦,在这里浪费时间做这个。"
"不是浪费时间。"秦淮安认真地说,""如果糖糖喜欢的话,那么花费的每一分每一秒便都是值得的;如果糖糖不喜欢的话,不也是排除了一个错误选项?"
"即使你的爱好变化很快又怎么样,我可以每天随着你的变化而变,我有足够的耐心和观察力,辅导我做出最准确的判断。"
"糖糖,你忘了吗?在几天之前,你还曾夸我是天才,难道对我连这点信心都没有?"
说到最后时,秦淮安的眉眼已然染上了几分笑意,温柔又缱绻。
他的语速和缓,但出声时眼神一直专注地看着唐棠的方向,像是在诉说,又像是在承诺着什么。
啊啊啊怎么能这么甜?
这种话真的是直男秦淮安能说出来的,简直不敢置信
太甜了太甜了,怀棠CP永远的神
果然,这个世界上没有永远的直男,唯一的区别只在于他有没有动心
糖糖,快答应他!你忍心拒绝吗!
高举怀棠CP大旗
弹幕是一片CP粉的欢呼。
然而唐棠低垂着眸,安静地听完了这一番话,忽然展颜一笑∶""淮安,可是要是你找到的水果,我都不喜欢怎么办?"
她像是在说玩笑话,又像是在平静地陈述着某个事实。
秦淮安纤长的睫羽轻颤∶"那我会继续寻找下去,直到寻到为止。"
他抬眸,对上了少女澄澈的眸光,清隽的眉眼写满了坚定。
"所以,糖糖你现在要吃水果吗?"秦淮安推了推青花瓷盘。
唐棠动作微顿,捡起了一颗红艳的草莓∶"谢谢。"
"对了,刚刚和宴清舒在一起的时候发现了手环草,于是为每个嘉宾都编织了一根,算是野游的纪念品,这根是给你的,你要吗?"
唐棠笑着擦干了手上沾着的草莓汁水,将手环递给了对面的少年。
秦淮安接了过来,语气认真∶"谢谢,我会好好保存的。"
"不客气。"唐棠自然地转身走向了另一边的傅斯年。
秦淮安直至她转过走廊边缘,再也不看不见身形,才悄然地收回了视线。
一只手珍惜地握着那只手环,另一只却抵上了心脏跳动之处。
他第一次感受到美好的情感是因为糖糖,那是浸泡了蜜水一般的甜美,是春暖花开,春色满园。
春心萌动、欢喜期待、美好的憧憬,午夜梦回之间,满心满眼都是她。
但他第一次感受到酸涩与悲伤,同样是因为糖糖,他能感受到她的客气与疏离,感受到她对他的拒绝和退让。
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欢喜和悲伤,他的一切一切,皆是因她而生。
她是他的独一无二,是比整个世界都要更加重要的存在,他怎么能放弃她,他怎么舍得放弃她?
秦淮安一寸寸地抚过那条手环,轻轻地贴上了唇瓣,满是深入骨髓的依恋。
送给傅斯年的动作是最为容易的,没有半分多余的话,只是最为简单的"谢谢"、"不客气"。
很快便是节目组精心准备的烧烤晚餐,各色各样的炙热香气充盈在房间内的每一处角落,令人口舌生津。
外面先是淅淅沥沥的小雨,紧接着便是噼里啪啦的变大声音。悠闲地在屋内吃着烧烤,听着雨打树叶的声音,倒也是别样的享受。
"这串骨肉相连还蛮好吃的,糖糖你要尝尝吗?"
陆锦溪笑嘻嘻地凑了过来,左手端着的托盘里面装满了各色的肉类。
唐棠比了个手势,笑道∶"已经吃了两串了,还得留着肚子吃其他好吃的呢!"
柳姝的餐盘里大多是各类蔬菜,温婉地补充了一句∶"健康饮食,荤素搭配。"
顾晚笑吟吟地插嘴∶"节目组准备的食物,就从来没让人失望过。"
"不过,这场大雨还真是意料之外。"她略有些担忧地看着外面昏沉沉的天。"不知道还得要下多久,天色已经完全黑了,今晚难道要留宿在山上?"
"目前看来,大概是的。"唐棠无奈地点头。
"不过夏天的雨来得及走得也急,说不定咱们还能赶得上下山。"
"希望如此吧。"陆锦溪咬着块烤肉口齿不清,忽然眼神一亮,"快看,那是小狗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