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变得很静,只有细细的喘息声。
沙发的皮质深灰色,带有摩擦感,仪表台处放着一只粉色的兔子玩偶。
身体往后靠一些,清晰地能感觉到腰背与方向盘产生触碰。
应朝的手臂结实又有力,楼着她,鼻息间都是他身上的雪松香和烟味。
她但凡动弹或者抗拒一些,会被他搂得更紧。
他面庞的神色却不相同,看起来充满耐心。
宋意垂下眼睫,没回话。
应朝掌住她的背,他的手掌宽,宋意背薄,骨架也小,差不多占了一半的区域,他抬眸看着她,“你不说话,当你是默认了?”
宋意被他楼过去又亲了亲,听见低哑的嗓音温柔又浅,“回家里。”
坐回副驾驶,宋意大概找回些理智,冷静下来,想跟应朝打个商量,但是转过头去,应朝的眉梢舒展着,侧脸轮廓鲜活,透着一种劲,握着方向盘,将车开出了停车位。
宋意把话咽了回去。
他们看电影的这个地方,离江景七苑不远,十多分钟的车程便到了。
应朝没直接开进小区,在小区附近那家二十四小时营业的711门口停了下来。
他凑过来捏了下宋意的脸,“等我会儿。”
“你要去买什么?”宋意问。
应朝唇角扯着笑容看她,“你说我去买什么。”
“……”
应朝开门下了车,迈着长腿朝便利店走去。
挺拔颀长的身影很快进了店中。
宋意将脸扭到另一边,吹窗外的冷风,握了下腰边的安全带。
她感觉今晚逃不了了。
没有等待太久,很快见应朝拎着一个孰料袋从店里走出,那袋子装得满满当当,好像有五六盒。
“……”
他是禽兽吗,买那么多。
宋意一下子就后悔了,之前应该果断地表示拒绝,一犹豫,就覆水难收了。
他们结婚那两年,她深刻地知道他那方面需求有多强。
应朝拎着东西上了车,当着宋意的面,明目张胆掏出两盒,塞到后座的扶手盒里。
“……”
宋意没办法装作没看见,“喂”了一声,“你干嘛啊。”
这句“你干嘛啊”,自己都未察觉声音有点跟平时不一样。
应朝倾过身来,故意凑她很近,不要脸写在脸上,“你说干嘛?”
“备着哪天在车里,”
“你。”后面这句,应朝说得混蛋又痞,一下子让宋意脸和身体都发热了起来。
她打了他一拳,拳头刚落下,被应朝抓住手,落到唇边亲了口,问她:“疼吗?”
几分钟后,车开进江景七苑,在宋意住的那幢楼停下。
宋意和应朝一前一后下车。
像是因为应朝手里提了一袋什么没眼看的东西,宋意快他一步往前走,脸色不太能描述出来,而应朝好整以暇又闲散地跟在后面。
进了电梯,人就变了一个样,如虎般朝宋意扑过去。
“应朝。”声音颤了一颤。
这一刻,如何也逃不了了。
进门摁密码时,他也疯狂地吻着,耳骨的肉到后颈,一处都没放过。
进了门,宋意直接被应朝架起来,推到墙上。
手上的包和袋子,来不及放,落了一地。
宋小橘喵了一声,朝两个人看,没人理会它,它在旁边自己走来走去,后蹲在鞋柜旁,安静乖巧。
忽飞来一件白色的柔软t恤,盖住它的脑袋。
卧室的灯亮到凌晨一两点还未熄。
“我要睡了。”一道柔弱又无力的声音。
“知道这半年,我有多惦记你吗?”应朝声音沉得不像话,又嘶哑。
“应朝,你混蛋。”
翌日,闹钟响起时,被伸出被子的手摁掉,宋意准备翻个身,发现全身酸疼得不像话,嗓子也哑得冒烟,睁开眼,在应朝怀里,他将她抱得很紧,不过还是和以前一样,掉在了枕头下面,眼前入目应朝胸膛那条刺目的疤痕。
宋意伸手,指腹触摸上去。
这条疤明显比周围的肌肤要凸起来一块,摸起来并不舒服,粗糙又令人不由想象得到它刚刚出生在应朝胸膛时的那种残忍和疼痛。
有时候宋意也会想,如果没有那么多巧合。
她跟应朝,现在是不是就不会产生这么多交集了。
她还在摸着,应朝也睡醒了,低头看了看她,笑了声,“又掉枕头了?”
宋意这个睡觉掉枕头的习惯,他记得很清楚。
宋意没理他,也收回了手。
应朝将她提溜上去一些,不过脑袋没落在枕头上,而是落在他手臂上,而后她与应朝四目相对。
眨眼时,黑色的睫毛跟着扇动,宋意准备说点什么,应朝凑过来,吻住她的唇。
不久后,他愈发有瘾了,将他覆在了下面。
宋意觉得脸热,抵住他:“我还要去上班。”
他一点一点地咬她的耳尖,低哑的嗓音含笑:“我那什么了。”
“……”
有一句俗语,叫一日之计在于晨,可是这天早上,宋意觉得自己跟应朝干的事情格外的没有正能量意义。
一个盒子里是四个小雨伞,昨晚已经用完一盒,今天又新开了一盒。
不仅没正能量,还生产了垃圾。
应朝舒坦完了,半敞着睡衣懒散做清理,宋意坐在床头,抱着被子,发着小呆。
清理完了,应朝走过来,力道不亲地咬了口她的脸颊,先去了卫生间。
宋意抹掉他留下的唾沫,将衣服抓过来,慢吞吞穿上。
突然不像去上班了,没力气。
好像都被应朝榨干了。
穿好衣服,在化妆柜前梳头发时,听见床头柜传来手机振动的声音。
宋意用发夹卡住头发,走过去看,是应朝的手机在响,来电显示:刘肖晨。
宋意不认识这个人,走去卫生间门口,喊里面的人:“应朝,有人打电话给你。”
“谁?”
“刘肖晨。”
应朝道:“你帮我接。”
宋意便走回床头柜边,拿手机,帮应朝接起,“喂,你好。”
“应朝他,现在不方便接电话,有什么事,你可以跟我说。”宋意道。
“是这样的,”刘肖晨说话带着一点口音,情绪有些激动,“麻烦你告诉应总,他想找的人找到了,对方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发在应总的邮箱了。”
想找的人?
宋意一瞬间有一种猜想,又觉得不大可能,对电话里的人“嗯”了声,“我等会转告他。”
挂电话不久,应朝从卫生间出来。
“刘肖晨说了什么。”他问。
宋意将手机落回床头柜上,“他说你想找的那个人找到了,对方的照片和身份信息,发了你的邮箱。”
见应朝脸色产生变化,他走过来,拿起床头柜的手机,给刘肖晨打去一个电话。
宋意在旁边没走开。
电话很快被那边接通。
两人只说了一两句,宋意就明白了,脑袋一嗡。
之前她一闪而过的那个猜想,没有错。
真是那件事。
“应总,这个尹焱改过名字,原名叫尹潮,各方面特征都符合您的描述,我也找人和对方沟通过了,07年,他的确在桐山救过一个被坏人追的小女孩,胸口被砍伤过。”
宋意呼吸都快静止了,安静听着,手不知觉揪紧应朝的睡衣袖口。
挂了电话,应朝去拿了宋意的电脑过来,打开,登录自己的邮箱。
宋意挨在他旁边。
网络在这个时候正常的保持流畅,应朝成功点开刘肖晨给他发的邮件。
照片不多,只有两张,都是生活照。
对方的样貌映入眼帘。
乍一看,还以为是应朝。
因为眉眼与应朝有七分像,五官棱角分明,皮肤干净白皙,下唇上有颗小小的痣,个子瘦高,也不像小时候那么胖了。
对方现在的名字叫“尹焱”,原名“尹潮”,惠城人,本硕毕业于明城大学建筑系,惠城近两年新建的食月大厦的设计者,母亲是惠城大学建筑系的教授,父亲是惠城河兴集团的董事长。
07年4月,尹焱曾和父母到桐山春游。
“真的是他吗?”宋意问。
应朝搂了搂她,“是吧。”
他知道宋意有点不相信人就这么被他找到了,毕竟有过认错人的先例。
宋意的手机突然响起来,她拿过来看,是宋方遒打来的电话。
宋意接起,“喂,哥。”
宋方遒道:“意意,那个人,哥哥找到了,他改过名,现在叫尹焱,原名叫尹潮,07年去过桐山……”
宋意一愣。
他哥和应朝,这一前一后都查到了人,并且是同一个人。
那错的可能性就不大了。
真的是这个尹焱……
宋意不由抬眸,视线落在电脑屏幕上的照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