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布布此时此刻站在海滩边的酒店大堂里,嘴巴大张着像只河马。
自从听到“开房”那两个字之后,她整个人就仿佛失去了三魂六魄。
惠熠似乎早已料到她会这样,这时冲着酒店前台的工作人员打了个招呼,牵着她的手,将她带去了一边。
停下脚步后,他慢条斯理地同她说:“这就是海滩边我能想到最近的可以长时间避雨的地方。”
“而且,我想着在酒店房间里还能立刻洗澡换身衣服,这样也不容易生病感冒。”
“也不用担心什么时候会被店家赶出去,开了房,想待多久就待多久。”
“甚至这一晚住在这儿,明天再回去也行。”
在他说话的时候,她的情绪也终于稍稍冷静下来了一些。
她原本以为他会带她去个茶馆或者小酒馆之类的地方坐坐,倒是真的没想到他会直接把她带来酒店。
所以刚刚听到“开房”这两个字的时候,她直接给整不会了。
两个浑身湿透的孤男寡女来酒店开房,她第一反应肯定是往微妙的地方去想——表里不一可能有着“奇怪癖好”的美男子终于要趁此机会对她这个黄花大闺女下毒手了吗!?
他什么铺垫都不做突然给她来一句要开房,这也不能怪她想歪吧!!
言布布这时将自己大张着快要脱臼的嘴巴慢慢收回去,觉得他方才说的那些确实不无道理。
一直仔细观察着她神情的惠熠这时敛了下眼眸,似笑非笑地补了一句:“你放心,我们开两间房。”
她愣了下,回了个“噢”,跟着他走回前台。
不是……
她怎么感觉听到他要开两间房的时候,自己的心里竟然有点儿失落呢?
言布布,你不就只是个言语上的老色胚,在行动上非常怂的黄花大闺女么!?
却没想到,今天老天爷是铁了心要顺她这个老色胚的意。
就因为她刚刚犹豫的那会儿功夫,酒店里忽然涌进了很多同样想来避雨的客人,他们不得已只能按照顺序排去了队伍的最后面。
等轮到他们俩的时候,就听到酒店前台抱歉地冲他们说:“不好意思,因为本来就是暑期的周末,再加上大家这会儿都要来避暴雨,现在我们酒店只剩下一间房了。”
惠熠听到这话,沉默两秒,问:“更好的行政房或者套房也没了么?”
前台遗憾地摇了摇头。
言布布捏着拳头,轻轻地倒抽了一口气。
他听得清楚,转过头看看她,又往酒店外头看了一眼,低声说:“好像雨还是很大。”
外面的雨势在这段时间里,非但没有减小,还有愈演愈烈的趋势。要是他们这会儿离开酒店,再去找别的地方避雨,情况恐怕只会更糟糕。
她心里五味繁杂,惊喜、紧张、期盼、犹豫……各种情绪都叠在一块儿。理智告诉她,以他们俩现在的关系,开一间房多少还是不太妥;但情感上,她又不免有些跃跃欲试。
其实她明知道,以她的段位对上惠熠,简直就是青铜对上王者,他真的想要做些什么,一定会有办法让她答应下来。
但她却觉得他是打心眼里尊重她,不会逼迫勉强她的。而她初生牛犊不怕虎,也想要踏进那未知却刺激惊险的领域。
所以,要是他们俩进了一间房,真的会发生些什么吗?
见她一直没说话,他又耐心地对她说:“我听你的,要是你不愿意住下来,咱们就在酒店的咖啡厅找个位置点些热饮坐着等,总好过再跑回雨里去。”
“……开吧,我想赶紧进房间洗个热水澡。”
她这时低下头,从包里翻找出自己的身份证,递给他,“你看你像个雨人似的,人家咖啡厅才不愿意收留你呢。”
言布布虽然大脑一片混乱,但还是庆幸自己平时有习惯,出门的时候身份证一直都放在钱包里带着。
要不然现在可就尴尬上了。
惠熠的目光在她的脸庞上点了点,接过了她的身份证。
他没有错过,她递身份证过来的手指,微微地有些发颤。
拿到房卡后,他们一起坐电梯上楼。
他们俩今天一整天都待在一块儿,除了个别特别暧昧难言的时刻,其余时间基本都在聊天。她本来熟了之后就是个话唠,他又很会接梗,所以俩人话说个不停。
但自从在前台领了房卡,从进电梯到出电梯,他们谁都没有出过声。
直到站在房卡对应的房间门口的那一刻,言布布才觉得自己的脑袋瓜子嗡嗡的,好像连嘴唇都在发抖。
谁要是这个时候随手拍她一下,她就能原地去世。
她真的这一辈子,都没有做过那么冲动的事。
惠熠看上去则要比她淡定得多,他没有多做停顿,直接用房卡刷开房门,绅士地靠着门,让她先进屋。
言布布深呼吸了一口气。
五秒钟后,她一脸大义凛然,仿佛要去炸碉堡那样浑身僵硬,同手同脚地走进了房间。
他在旁边看得一清二楚,用拳头努力抵着鼻子,才能克制住没有当场笑出声。
等她在房间里站定,惠熠轻轻地合上了门。
一室出离的寂静。
言布布所有虚张声势的勇气,在这一刻已经全部化为了彻头彻尾的怂气。
她僵立在房间中央,甚至都不敢回头看惠熠一眼。
草了!
她在心里冲着自己怒吼。
现在怂成这样,当初你在前台的时候为什么要掏身份证!
下一秒,她忽然听到身后的人似乎迈开步子朝浴室走了过去。
浴室洗手台传来了湍湍水声,持续时间不长,片刻后,他就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言布布。”
他站在她身后不远处,正儿八经地低声唤她的名字,声音里带着丝浅显的笑意,尾音上扬,“你要不,先回个头?”
她咬了下牙,迟疑几秒,终于如同机器人般机械地转过身。
只见他此刻已经坐在了茶几后的沙发上,手里拿着一条干净的白毛巾。在她的注视下,他将那条毛巾叠成了长条的形状,作势就要往自己的眼睛上蒙去。
她看傻眼了:“你干吗?”
他手里的动作不停,直到用毛巾把自己的两只眼睛都仔仔细细地蒙起来,在后脑勺轻轻打了个结。
而后,他将手放在膝盖上,对她说:“我就坐在这儿,你安心去洗澡吧。”
“要是你还不放心的话。”他顿了顿,唇角微勾,冲着她的方向抬起了双手,“可以把我的手也绑起来。”
她目瞪口呆地望着他,觉得自己的喉头有些发紧。
男人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是淌着水的,因为冷,他的肤色和唇色甚至都有些缺乏血色。
但他全程没有抱怨过一句,处处都是在为她考虑。
甚至还在看到她因为两人独处一室而紧张退缩的时候,主动为她做到这种程度。
屋子里大约安静了有足足一分多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