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元甫一愣神,衣带便被对方解开,长袍滑落间,人便被对方反客为主推倒在床榻上。
“等等,太后,我……”
哀家在上面?那岂不是要朕在下面承受?岂有此理,荒唐!朕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让一妇道人家凌驾于上。
不行,这绝对不行!
行跪拜礼倒也罢了,冲着这些年她为大梁所做一切,便是为着大梁臣民,他也能一跪,而她同样也受得起。
可此事却是不行,事关男人尊严,怎么说也不行,打死也不行,必须要争取在上面的权利!
这是身为男子汉大丈夫的底线,不能退!坚决不能退!
“周公子有话但说无妨。”冯谕瑧撑着他的胸膛,支起身子,眉目蕴笑,柔声回应,甚是好脾气地等待着。
昏暗的灯光下,女子的神情是说不出的温柔耐心,芙蓉面,柳叶眉,眸若秋水,唇似含朱丹,一颦一笑,依旧动人心弦。
他突然就说不出话了。
冯谕瑧见他呆呆地望着自己,好半天不说话,明明外表瞧着清清雅雅的一个人,此刻呆愣愣的倒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可爱,不禁莞尔,纤细长指沿着他的前额、脸颊细细滑落,触手细嫩幼滑。
穆元甫被她触碰得浑身酥酥麻麻,骤然握住那已经滑落到喉间处的作恶的手,作势就要咬。
冯谕瑧被他这副故作凶恶的模样逗乐了,只觉得这人实际性情与外表相差甚远。
明明外表瞧着清冷拒人千里之外的一个人,偏偏言行举止却颇为爽利,如此矛盾的结合,却也平添几分趣味。
她轻笑出声,突然凑近,飞快地在对方脸上啄了一记:“周公子当真妙人也!”
穆元甫被她亲得浑身热度都上升了几分,双臂一伸,紧紧搂住对方的腰将其按入怀中,而后狠狠地将那勾得他心尖轻颤的笑声堵了回去。
冯谕瑧没想到对方竟会突然发作,不过也不在意,且很快便掌握了主动权。
纱帐垂落,穆元甫动作愈发显得急躁,恨不得将眼前这个依旧可以轻易让他破防的妇人吞入腹中。
他一个用力,正要翻身,却又被一股力度给按了回去。
“哀家说过,要在上面。”明明带着微喘,却依然坚定的声音在他耳畔响着,他恨恨地咬了咬牙。
这妇人,当真是够磨人!
虽是这般想着,他到底还是重又躺了回去。
罢了,谁在上谁在下又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夫妻闺房之乐而已。
对,就是这样没错!
只是,隔得片刻之后,他发觉身处下面的自己,居然完全被掌控住了,顿生不服。
不行!堂堂男子汉大丈夫,岂能被一妇人所掌控。
此时此刻,筱月公子曾经教导过的种种手段无比清晰地在脑海中浮现,他下意识地沿着那些记忆,一一将其用于实战。
眼看着对方眼中的清明一点点消退,掌控全场的力度也不知不觉地放缓,他心中暗喜,正欲趁机攻城掠地,突然,门外响起了连翘冷静的声音——
“启禀太后,连翘有要事禀报。”
他吓得一个哆嗦,差点没忍住骂出声。
与此同时,明明神情已经有几分迷乱的冯谕瑧立即便又回复了清明,更是毫不迟疑地起身,披上衣袍趿鞋下地。
“有何要事?”
床榻上还未反应过来的穆元甫:“……!!”
这妇人,就不能稍稍表现得不那么干脆利落么?
忒他娘的打击人!
他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哪个地方出错了,可明明他已经照足了筱月公子教导的去做了,明明她方才的表情,更是表明了是沉醉其中的。
他挫败地揉了揉额角,眼神瞥向走向帘外的那道身影,神情带着几分自己也没有察觉的幽怨。
这妇人……实在太懂得如何打击一个男人的自信了。
“宫人们疏忽,忘记请周公子先行服用避子汤了。”帘外,连翘回禀道。
冯谕瑧点点头:“原来如此,那便把汤药送进来吧!”
听她这般说,连翘便知道暂未成事,一时放下心来。
好在来得及……
帘内的穆元甫将二人对话听了个正着。
什么?!他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差点怀疑是不是自己听错了。
避子汤?避子汤?!男人服用避子汤?!!
他差点要怀疑这个世界是不是颠倒了,还是说男人其实也是可以生子的,不过是他少见多怪?
这个念头刚一冒出来,他便狠狠地拍了回去。
荒谬!简直是太荒谬了!
那厢,连翘亲自将一碗汤药捧到了他的跟前:“周公子,请服用。”
穆元甫一脸‘活见鬼’的模样,死死地瞪着那碗黑糊糊的汤药,勉强道:“我有点没听清,你方才说这药是个什么效用来着?”
“这是避子汤,每位公子在侍寝之前,都必须要服药。长明轩空置了一段时日,宫人们难免疏忽了,故而早前便忘记请周公子先行服用了。”连翘耐心地解释道。
穆元甫差点蹦起来了。
还真是避子汤啊!
“可是这种汤药不是妇人服用的么?”他垂死挣扎着,怎么也不愿意喝这种东西。
“周公子放心,这是请太医院特意为男子准备的,药性温和,不管于身子还是日后子嗣,都是无碍的。周公子请吧!”连翘又将那碗药往他跟前递了递。
“一定要喝?”
“是的,一定要喝。”连翘一脸坚定地望着他,大有一种‘你不喝我便直接强硬地灌下去’的架势。
穆元甫又不死心地望向正坐在桌边,闲闲地捊着垂落胸前青丝的冯谕瑧,对方只回给他一个笑容,没有丝毫替他说情之意,他便知道这碗药是不喝不行,没有半点转寰余地的了。
他无奈地接过药碗,一阵浓烈的药味扑鼻而来,不禁皱了皱双眉,可到底还是只能一仰头,‘咕噜噜’地将那碗药给喝了下去。
罢了,喝便喝吧,否则万一不小心让瑧瑧受孕了,那算不算是给自己戴了一顶涂了绿的铁帽子?
见他将药喝了个干干净净,连翘又吩咐宫人替他倒了茶水漱口,这才悄无声息地带着人退了出去,将空间重又留给两人。
穆元甫盯着仍坐在桌边捊头发的冯谕瑧一眼,久不见她动作,不禁轻唤:“太后……”
一边唤,还一边拍拍身侧位置,眼眸闪闪发亮,嗓音低哑,充满了暗示。
冯谕瑧眉梢微微上扬,见他如此坚持,遂缓步上前,坐到了他的身侧,随即便感觉腰肢被人给搂住了。
“太后,夜已经很深了……”身侧男子甚至还胆大包天地在她脸上亲了一记,贴在她的耳边低低地道。
冯谕瑧轻笑,一用力,再度覆在对方身上:“周公子确定还要继续?”
“要!必须要!”
开什么玩笑,今晚便是天塌下来了,也无法阻止他要与“久别”的皇后燕好一番的决心!
况且,能不能争取到翻身在上的权利,全看这头一回了。
“太后看我像是开玩笑的模样么?”穆元甫飞快地在她唇上啄了啄,眸光晶亮,搂着她腰间的力度又加重了几分。
冯谕瑧哑然失笑,一抬手,扯落纱帐绑带,骤然垂落的纱帐瞬间便将两人挡在了里头……
只是,片刻之后,帐内传出了男子不甘心的声音:“再试一次,这回肯定可以的。”
随即便是女子好脾气的回答:“好好好,哀家相信你可以,只是这会儿夜已深,该就寝了。”
“真的,再试一试……我可以的,太后方才也看到了,我真的可以,只是这会儿有点……”
“哀家知道,周公子也是受了惊扰才会如此。听话,先就寝,来日方才。”冯谕瑧的语气充满了诱哄的意味。
穆元甫却被她哄得心里愈发憋屈:“太后……”
见他还执着于此,冯谕瑧拍拍他的手背替他顺毛,继续哄道:“先睡吧!”
穆元甫愈发觉得心里憋得慌,天知道方才还是好好的,谁曾想中途被打断了一下,再想重新开始的时候,这兄弟就不听使唤偷起了懒,怎么也不肯起来了呢!
在自己的妻子跟前闹这么一出,简直是身为男人的奇耻大辱,他不死心,试了一回又一回,可小兄弟硬是背离他的意愿,竟是早早安寝了。
“我真的可以的,你要相信我……”他坚持为自己解释。
“哀家相信,哀家相信。”
“不,你不相信,你这般模样分明就是不相信。”穆元甫大受打击,已经有些胡搅蛮缠的味道了。只觉得今晚怎么一切都不顺利,可是明明一开始都是好好的。
都怪连翘,都怪那碗避子汤!
可恶的避子汤!避他娘的子,分明是避兄弟汤!
他娘的!
“哀家相信周公子,自然是相信的。”冯谕瑧敷衍地应付着。
穆元甫如何看不出她是在敷衍自己,顿时气得背过身去,把自己缩到了床的最里头生起闷气来。
冯谕瑧笑了笑,倒也不在意,起身披好衣裳便走了出去。
她本想回明德殿的,不过再一想今晚好歹是初进宫的周公子头一回侍寝,若她就这般走了,不定旁人怎么编排他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