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兰亭搓搓肩膀,目瞪口呆地看着眼前戏剧性一幕,一时间无言。她差不多明白眼前的变化是怎么一回事,但亲眼目睹依旧会觉得荒诞无比。
文武百官上一刻还在将太子夸得天花乱坠,下一刻为求自保便立刻转而夸起林诗蕴。即便如此,他们夸起林诗蕴时也并不敢将话说得太死,只说她文章哪里哪里好,并不说她堪为魁首之类的话。
她顿时觉得没劲,没劲极了。
人人不说真话,在这样条件下选出来的魁首又有什么意思?
但纵然这样,这魁首还是要争的,不能因为不公便不争了,一寸寸的让步只会换来越退越多,越退越远。
谈漪漪万分感慨,转头看向周寅道:“好厉害!猜对了!”
周寅内敛而羞涩地一笑,纤长的睫像是轻轻颤抖的蝴蝶。她因为被人夸赞玉面爬上淡淡绯色,柔和开口:“我只是觉得阿蕴写得很好,绝不该被埋没。大臣们都是国之栋梁,最为通情达理,只是一时间没想明白罢了。待想明白,便知道阿蕴很好很好了。”
她一派天真懵懂,还相信着人类的美好心灵,像不知道有种东西叫做私心。
沈兰亭张张嘴,想同她说大人们究竟是因为什么才变了态度,但又觉得她有这样一颗赤子之心实属不易,还是什么都没说。
让她觉得世界是她想象得那么美好也挺好的。
在一片夸赞声中,皇上再度开口,看向众人问:“那依诸位爱卿之见,此次魁首定为林女郎最宜?”
大臣们哪里真能让一个女郎当上今年的魁首,被这么一问又支支吾吾说起不好。
戚杏一直看热闹似的看人变脸,到这时候终于被他们来回变幻的嘴脸气到,恼怒起来:“出尔反尔,令人发笑。”她紧紧捏着筷子,看样子恨不得将筷子当飞刀飞出去。
许清如将眼一闭,耳朵一捂,眼不见心不烦。
“哎。”皇上露出些苦恼之色,絮絮地道,“孤既觉得林女郎的文章引人入胜,又觉得太子的文章行之有效,倒也是难以抉择。本想看看诸卿意见,看来诸卿与孤一般左右为难。依爱卿所见,此次魁首该如何选定?”
众人也拿不出个合适章程,犹犹豫豫,难以决断。
皇上看上去也不急,目光在殿下逡巡一圈,最终一定,落在不敢插嘴的司月身上。他兴致盎然地发问:“乌斯国王子。”
司月被点名,紧张地豁然站起,对陛下道:“陛下叫我司月就好。”
皇上也嫌拗口,遂了他意:“司月,依你所见,此次文比谁该是魁首?”
司月微微皱眉,似在认真思索,最终小心翼翼地开口:“我对大雍文化还只是略通皮毛,听着人人的文章都觉得很好。若要我说谁的更好,我也选不出来,能不能人人都当魁首?”他这样明显敷衍奉承的话说来却很真心,尤其是最后他天马行空的一句话更令人发笑,听起来实在很没常识,让人原谅他的愚蠢。
皇上哈哈大笑,将司月当作开心果:“若人人都是魁首,这魁首还有什么意义?”
司月顿时赧然,像是意识到自己的意义有多愚蠢。
然而皇上说罢自己却一愣,目光深邃起来,像有了成算:“不过司月这话倒给孤一个灵感。既然林女郎与太子文章皆十分出色,此番便定为两名魁首。”
“两名魁首?!”殿中一阵惊讶之声,人人似乎都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
沈兰珏似乎松一口气,为这个结果而感到放松。
殿中除他以外似乎只有另一当事人,既林诗蕴对这个结果还算满意。其余人要么在意料之外,要么不肯多一个魁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