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琴声止息,依旧余音袅袅,不绝如缕。
许清如并未沉迷多久,侧耳倾听会儿确定是弹完了便转过头来,背倚窗台面向周寅道:“阿寅,你刚才可听着琴声了?”
周寅乖巧地望着她点头:“听到了。”
许清如赞叹:“没想到竟然能在医馆听到好琴声。”
周寅不动声色地为她解答:“院子里住的多是重伤重病不便行动或需长久诊治的病患。”
许清如面露了然,似有所感:“人外有人,天外有天,不该小瞧任何人的。”
周寅眨眨眼不好意思道:“我不大通琴技,刚刚那首曲子很好吗?”
许清如注意力完全被她转移,款步到她身边坐下认真道:“虽然与顶流比不得,但也已经是一流的水准了。尤其是在慕虎馆能有这样的水准,更加了不得。”她深知慕虎馆常救助穷苦百姓,且一般有钱有势者多不会在慕虎馆后院住下,那里多是重病重伤的穷苦之人,所以她才有此语。
这琴技在达官显贵中算动听但不算超绝,不过在底层环境中还能练就这样一手琴技便显得难能可贵了。
周寅附和着点头,看上去将她的话听在耳中记在心里。她自然而然地笑笑,长睫毛如蝶翼扇动般静美地扇动:“我遇到过弹琴最厉害的人应当是太子殿下身边的伴读王大郎君,他在寿诞上为陛下弹奏的那一曲让我这样不通音律之人都倍感震撼。”
许清如不带任何感qíng • sè彩地评价:“王雎琴弹得的确好。”
周寅眼中闪动着好奇问:“与方才那人比如何?”
许清如愣了一下意识到她说的“方才那人”是谁,不由被她逗得笑起来:“刚刚那人弹得是好,想来也是个很有天赋的人,但双方之间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差得如同……天堑。”实际上她说话说得已经足够委婉,如王雎那样的人是天赋与阶级的产物。
无论是他远超众人的天赋还是家中富有有足够资源让他提升技艺、为他买琴都缺一不可,才造就了天下只有一个的王雎。
周寅似有所悟地点点头,微笑起来,并没在这件事上流连。
许清如谈兴过去,顿时又想起母亲的事,重新惴惴不安起来,坐在一旁沉浸在紧张的情绪里一言不发。
周寅陪着她不安,同样没作声。
云泥之隔啊,她颇冷漠地想。
找到一个与王雎身型外貌相似又擅琴技的人实在是难于登天,但二者取其一就不算太难。她的选择是舍去琴技来换身型样貌,纵然人已经很上心去苦练琴艺,但这般年纪已经晚了,实在可惜。不过多学些东西总不是坏事,至少要培养出王雎那样高岭之花的气质,学琴也是一种方式。
至于琴技变差的理由可以有许多,譬如说伤了手。如果伤了手还不够的话,那么断了手总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