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赐?”周寅的语气中带着不加掩饰惊讶,被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扰到,显然还没考虑过这回事。
她在帐后轻轻摇头,叫帐外人囫囵能看清她的动作:“我没有做什么,您不必赏赐我的。”她语中带了些惶恐,对皇上这个提议十分受宠若惊。
皇上闻言不置可否,没立即给出反应,只在心中想着周寅的言行举止倒与她的身世与遭遇十分匹配。在她那样父母双亡寄人篱下的情况下养成这种自卑的性格是件合理的事情。
只不过这种性子小家子气了,不过崔骜也不需要一个多么端庄大气的妻子,温柔体贴知冷知热就够了。
这么一想皇上便在看待周寅时宽容许多,只要她爱国忠君品性不坏即可。
“孤都听人说了,是你将崔骜从山林中背出来的。若不是你,晚上个一时半刻,崔骜的安危可就真不好说了。”
周寅闻言单纯地笑起来道:“怎么会?小将军有您护佑,自然会化险为夷的。”她的语气实在是太过真诚,让人毫不怀疑她完完全全就是这么想的。
皇上陡然听闻这种说法,一时间觉得稀奇,但更生出一种微妙的爽感。他从未被人从这方面吹捧过,偏偏周寅还不是刻意吹捧,只是随意家常的样子,便让皇上更加高兴了。
她只将刚才的话随意一提,接下来并未继续称赞皇上,而是说起崔骜:“况且是小将军奋力退敌我才有在之后有机会带他出来,说起来是崔小将军先救了我,我至多是报答他。”她细声细气地认真分析,听起来头头是道的,足以见得她是当真如此觉得。
皇上越听越是满意,这小女郎想的倒是与他一开始的想法有些不谋而合。
方才在崔骜那里他虽说没有反驳崔骜的话,心里却认定崔骜是骨子里便心软的人,崔骜越心软他越满意,但他的想法却没有变过。
即崔骜不欠周寅什么。
所以他所说的赏赐是一种考验。
无论周寅是爽快地答应还是扭捏之后的答应皆被视为没有通过,而她并不居功,终于叫皇上满意,对她的印象上了一个台阶。
虽然通不通过他的考验他都会将周寅赐给崔骜,但合不合他心意却决定了一个人在宫中接下来的日子过得好不好。
周寅不求名利,他反倒愿意给她名利,因她说的话实在合他心意,说到他的心坎儿里去了。与平常那些大臣们的溜须拍马不同,这样真诚的赞颂最让他大悦。
怨不得他的三字与养子都对这位周女郎欢喜极了,她讲起话来实在中听。
“好了,你救了崔骜,你有功,崔骜救了你,崔骜也有功,都有功,都赏。”皇上心情好,刻意逗她。他膝下只有一名公主受他宠爱,那就是晋陵公主沈兰亭。而沈兰亭性子张扬外向,周寅与她来说倒是截然相反了。
周寅愣在原处,没听懂似的应了一声:“啊?”
大太监笑眯眯地望着纱帐后的身影,知道这位周女郎是得了皇上喜爱,有大造化了。
“这怎么好呢。”看样子她终于明白过来,只是不知道该怎么应对,满是对上位者的敬重,丝毫不敢轻慢。
“孤话已出口,哪有不一言为定的道理。”皇上笑道。
大太监在一旁点拨周寅:“周女郎,陛下金口玉言,快谢恩吧。”
周寅当即诚惶诚恐地谢起恩来:“多谢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