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寅先扶他坐好,自己才行云流水地挨在他身边坐下。听他问话,她也轻声细语地认真回答:“我听说大郎君已经苏醒,又听说伯母病了,特意向夫子告假过来探望一二。”
她的答复既在他意料之中,又在他意料之外。她若只是说来探望王雎,未免会让王栩心中多少不适。但她先说王雎,又说王夫人,重点都放在后者身上,便让人容易接受一些。
“你还好吗?”不等王栩接话,她便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问,很迁就他的情绪问。
王栩没想到她还记挂着他,心中涟漪顿起。
“我还好。”他在她面前是不太会装可怜的,生怕她会因此感到难过。
“这两日家中重担都落在你身上,一定辛苦了。”她柔声细语,低低安慰。
王栩笑起来,反而安慰起她来:“倒还应付得来。”
他一顿,不情不愿地提起王栩:“我倒是还好,我大哥他受苦了。”
周寅瞳孔轻轻一颤,一被人提起王雎,便显示出十分共情出的脆弱与痛苦来。
王栩却不是为了让周寅难受才这么说,而是要在周寅面前说起王雎如今的狼狈。他果然说起王雎手上的伤势,并非添油加醋,却已经让周寅听得眉头直皱。
“我带你去看看他?正好他过一会儿该换药了。”王栩展示出无与伦比的大度,主动提出要带周寅去看望王雎。
谁知周寅却犹豫片刻,摇了摇头,难得有主见地开口:“还是先去看望夫人吧。”
王栩闻言含了些笑意在眼底,顺从地点点头:“也好。”
他便引着周寅去拜见他母亲,心中窃喜。他想这也算是另一种层面上的见了长辈。
王夫人虽在病中,对周寅的道来却显示出殷切的喜悦来。是王栩时常在她跟前念叨周寅,王夫人耳濡目染,便也知道儿子是什么意思。他难得有心仪之人,王夫人是见过他平日里阴阴沉沉的模样,对他既怜惜又畏惧,他每每说起周寅时态度不同,瞬间心平气和许多,王夫人也乐意与他说这些。
至于周寅的身世她也托人打听了的,好歹是公主伴读,并不辱没王家。且王栩日后也无法继承王家,对他妻子的要求便没有那么高。
“见过夫人。”
百闻不如一见,王夫人饶是在病里头晕眼花,见着周寅也不由眼前一亮,从未见过这样好看的女郎。
她看着周寅半晌没说出话来,还是王栩寒涔涔的语气将她惊回神来:“母亲?”
王夫人还有些迷茫地眨眨眼睛,回过神当即笑起来:“好标致的女郎。”她虽说是笑着,瞧见周寅以后这笑却惶恐许多。
她见到周寅后第一反应便是她美极了,其次便生出无端端的惶恐来。不知是病气缠身还是什么作祟,她见了周寅总觉得浑身上下发冷,心中毛毛的。
尽管面前的女郎一副娇娇怯怯的模样,像只只能攀附树木而生的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