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我本无缘,全靠线难缠,如今红线已断,孽缘自然也就断了。
贺思睿只觉指尖一松,脸上原本潇洒不羁的笑容如这断开了的红线一般,顿时凝固了。
【这小哥怕是疯了吧,连贺神棍的红线都敢割断。】
【就是,能抱上贺神棍的大腿,是多少玩家求之不得的事情,他这样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后面怕是要哭了。】
【难道只有我一个人关注,小哥哥究竟是拿到了什么神兵利器,居然连贺神棍的红线都能切断,至少得是A级以上的武器吧。】
【可能是上个游戏支线任务奖励的道具。】
【我是从小哥哥第一场游戏追过来的颜狗,连白玫瑰都翻了车,后面会怎么样还难说。】
【前面的没见识,贺神棍和白玫瑰,那是一个量级的吗?何况贺神棍背后还有清风明月楼,那可是管理员半月清风名下的工会,谁敢招惹。】
【原来这就是最近传得沸沸扬扬,和绝世美人抢占风头的丑男雁清,红线会牵上挂buff的非原生态也是稀奇。】
郑安浩一直在旁边冷眼看戏,本以为雁清抱上了贺思睿的大腿正心中大叫不好,没想到雁清居然如此不留情面地回绝对方,也就相当于断了自己的生路。
他后面对此人下手,就不用再担心贺神棍的怪罪,说不定还会因此博得青眼。
“贺先生能看上你那是你几辈子修来的福分。”郑安浩嘴角冷笑,忍不住落井下石地嘲讽了一句,“真是给脸不要脸。”
言少清还没开口回怼,贺思睿倒是先一步气得站了起来,冷冰冰的视线让郑安浩不禁打了个寒颤。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跟有缘人说话,还用得着你个外人插嘴?”贺思睿冷声骂道,眼睛里带着杀气。
他正愁丢了脸面无处发泄,冤大头就自己送上门来了。
郑安浩打了个哆嗦,有冤也要自己咽回去,舔着脸认错道:“是我多嘴了。”
他早就听说过贺神棍此人脾气古怪,行事不同常人,今日可算是见识到了,不敢得罪大佬,也只能忍气吞声,闷着头继续在自己床位上寻找线索。
“老贺,你也真是的。”坐在言少清上铺的郝金厉觉得自己刷好感度的机会来了,对着贺思睿指责道,“小兄弟不愿意,你怎么可以强迫别人呢?”
郝金厉推开怀里的徐梁良,跟个球似的从挂梯上滚下来,毫不见外地坐到了言少清的床边,像个友善前辈乐呵呵地笑道:“我这人最看不惯那些恃强凌弱的老玩家,若是他后面再强迫你,你就来找我,我会罩着你的。”
一边说着,还一边抬起粗壮的手臂,想要亲昵地楼一楼言少清的肩头。
幸好言少清眼疾手快,在对方出手的一瞬间就站起身来,躲过了这只sè • láng的骚扰。
就在他起身的一瞬间,一根红色的毛线也从右侧袭来,紧紧缠在了郝金厉的手臂上。
“知道我为什么用红色的毛线缠住钢针吗?”贺思睿单手举着签筒晃了晃,怒中带笑地低声说道,“因为若是这钢针上沾了血,被毛线吸了也看不出来,你说它会先沾上谁的血呢?”
郝金厉沉眸盯着签筒看了片刻,嗤笑道:“多干净的毛线啊,要沾早沾了,还会等到现在?”
他拉开被线缠着的衣袖,露出了手腕上那根醒目的链子,是用人类的牙齿一颗颗串起来的。
“知道为什么我有这么多牙齿吗?”郝金厉用手指摸了摸牙齿光洁的表面,阴沉地笑道,“因为之前那些和我作对的人,最后全把牙齿留了下来,你说下一颗串上去的,会是谁的牙齿?”
两人隔着床栏,眯眼对视,气氛一时之间陷入了沉默,其他的玩家皆是不敢吱声。
“妈的!”
郑安浩的一声怒骂打破了死寂的空气,“这是个什么恶心的东西?”
他从床板贴着墙的缝隙处扯出一块黑色的细短毛发,皱着眉恶心地扔到了地上,毛发的根部还连着一块黒褐色的干枯皮肉。
刚才郑安浩被贺思睿刺激到,翻找得太专注,没注意到旁边两人正在低声对峙,此刻丢了毛,才注意到屋中气氛略有不对。
正想说些什么挽回大佬们的好感,铁门上的小窗却“哗啦”一声被人从外侧拉开,一只漆黑的眼瞳露了出来,冰冷死寂的视线凝视着屋里,缓缓落在了言少清的身上。
“1414号。”男人声音低沉,似乎还带着点压抑的笑意,“刚才是你说脏话了吗?”
言少清不甘示弱地隔门瞪了回去,这个阴魂不散的倒霉男人还真是会睁眼说瞎话,骂人的明明是郑安浩,却非要算在他的头上。
贺思睿想到病患之间禁止发生肢体冲突,趁着常医生选择性眼瞎,连忙把缠着郝金厉的红线收了回去。
而郝金厉也紧赶快爬地滚回了自己的床位。
“没有啊。”言少清淡淡地回答,“大概是你听错了吧。”
黑色的眼瞳在屋中扫视了一下,视线落在屋中间那块黑色的毛发上,微微眯起。
“咔嚓!”
铁门被人用力拉开,穿着白大褂的医生从外面走了进来,黑色皮靴踏在冷硬的瓷砖上,敲击着每个人的心口。
“1414号,病患须知上怎么写的你没注意看吗?病房之内要保持地面整洁,禁止乱扔垃圾。”
常医生走到言少清身前,忽地抬起手,裹着白色橡胶的指尖一把捏住了他的下颚,冷笑着说道,“刚进来就敢这么明目张胆地违反规则,你可真是个坏孩子。”
“第一次只是口头警告,我记下了。”冰凉光洁的指腹逡巡上移,按住言少清的下唇,慢慢压了下去,“若是再敢有下次,我可就不会这么好说话了。”
言少清攥紧了手指,直视着男人幽黑的眼瞳。
真是人在屋中坐,锅从天上来!
骂人和丢垃圾明明都是郑安浩做的,这倒霉男人却偏偏全算在他的头上,分明就是在记恨他的火葬场之仇。
郑安浩虽然满脸黑人问号,但对于这样的结果,倒是乐见其成。
“要做个听话的好孩子,这样才能少吃苦头。”
医生的指间在言少清的软唇上轻轻摩挲,擦起一片热辣的红晕,其他的玩家都躲在后面,看不到这撩拨挑弄的小动作,只当是关键NPC对玩家的威胁恐吓。
病患须知里写了不得攻击医护人员,言少清也只能先行忍下来,他若是此刻动了手,就正中了这倒霉男人的下怀。
常医生见他一副乖巧听话的样子,满意地笑了笑,松开手,对着守在门外的一名护士打了个手势。
护士立刻走到屋中,捡起了地上那片血肉模糊的黑毛,跟在医生的身后一起离开了病房,将铁门重新合上。
刚才那诡异的一幕,所有玩家看在眼里,记在心里。
尤其是郑安浩,两颗眼珠子转了转,一条借刀shā • rén的诡计立刻涌上心头。
虽然系统将这场游戏定义为PVE,玩家之间不能直接互相残杀,但他只要不断地违反规则,那帮凶恶的NPC自然会替他动手。
只不过现在郝金厉和贺思睿两位大佬明显都对那个buff堆出来的整容脸有意思,他就算想出手陷害,也要先盘算好,看准时机才行。
郑安浩从床铺里翻出的那坨恶心东西让言少清心中膈应,见倒霉男人走了,他当即返回自己的床铺翻找了起来,还好并没有发现同样的组织残留物。
正松了一口气,却听见身后传来“砰咚”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
转身看去,位于1413号上铺那个满面愁容、身穿棕褐色老气格子衬衫的中年男人竟然毫无预兆地从床铺上翻了下来,摔落在地,像是得了癫痫一样口吐白沫、身体抽搐个不停。
正当言少清以为此人要凉的时候,对方却突然如弹簧一般跳起,失魂落魄地自言自语道:“死了,死了死了死了……”
郑安浩惊得站起,连忙追问道:“谁死了?”
他曾经在直播大厅里见过这个人,叫伍永年,对方有一项特殊的被动技能,死亡预兆,每次进入游戏后,有一定的概率会提前看到某位玩家的死亡画面,而且死亡时间必定在两个小时以内。
虽然预兆到的死亡可以靠人力改变,但至今为止成功的概率还不到30%。
“是你。”伍永年手指言少清,目光惊恐地说道,“当墙上的电子钟指向18点44分的时候,你会被绑在矫正室的椅子上,高压电流通过全身,直到死神将你终结。”
伍永年也算个老玩家,他的死亡预兆即使其他玩家没见过,也多少听说过,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言少清的身上。
“不会吧。”沈元星面色凝重地望着言少清,眼神惊慌不已,“这可怎么办啊。”
言少清早先就注意到了,沈元星这个人似乎特别喜欢注视自己,每次被他的视线回对,都会脸红缩脖子,也不知道在瞎琢磨些什么。
如果他没记错,沈元星的病症应该是色盲症。
对于死亡预兆,言少清本人没太过担忧,反而追问道:“矫正室里还有其他人吗?”
“有。”伍永年点了点头,额头冷汗直冒,“之年来过两次的那个医生NPC,他就站在你的旁边,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冷笑,太可怕了。”
这一点倒在言少清的意料之中。
触发死亡的条件肯定是累计三次违反病患须知,那倒霉男人之前已经因为丢垃圾的事给他记了一次,也就是说从现在到晚餐结束后不到两个小时的时间里,还会再接连违规两次。
当然,他决不会傻到自己去违规,所以违规的一定是其他的八名玩家,或无心之失,或有意陷害。
言少凊的视线朝着郑安浩看了一眼,如今对他表现出明显杀意的只有这个人,好在今天他还能使用内部测试报告或者傀儡娃娃抵挡住这次死劫。
到了明天,就是你死我活了。
17:30的时候,原先来过的两名女护士准时开了门。
“1413号、1414号,晚饭时间到了。”
护士轻喊一声,熟睡的1413号立马从床上爬起,笑呵呵地出了门。
言少清也跟着走了出去,外面是一条细长的走廊,走廊两边有很多间病房,他所在的病房是走廊最末端的一间。
病房的门全都敞开着,他朝对面几间屋看了一眼,空间要小很多,而且全都是两人间,站在门口等待的也只有两个人。
护士的视线至始至终都在1413号和言少清的身上,丝毫不理会其他的玩家,但好不容易有了出门探索的机会,屋里的人自然也全跟了出来。
在数十名护士的带领下,所有人都聚集在了集体食堂,按编号顺序排好队,从取餐口领取了自己的晚餐。
晚餐非常简陋,只有一盒拳头大小的圆形金属罐头,连商品标签都没有,也不知道是什么三无产品。
就连这样的罐头也只有言少清一人领到,其他玩家照样受到了取餐口工作人员的无视。
餐厅里摆放的餐桌很大,每张能容纳十多人。
言少清随便找了一张空闲的坐下,其他玩家也立刻围坐了过来,眼睛紧盯着他手里的罐头,都在怀疑里面装着什么关键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