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游坐在椅子里,干扰仪伫立在他身后,类似帽子的冠状部位虚虚笼罩在他头顶,白炽灯耀眼的灯光晃得他快要睁不开眼睛。
两根线从里面延伸出来,末端贴着他的太阳穴,触感坚硬冰凉。
偌大的实验室里只有他一个人,周身围绕的都是冷冰冰的仪器。
好的,他开始紧张了。
不对,也不是开始,只是一直存在的紧张感在此刻被无限放大。
心跳的存在感变强,他握了握掌心,指甲嵌得掌心皮肤凹陷,抬眼看着一道玻璃隔绝的窗外。
谢犹落在那里,陆时年也在那里。
他们视线相撞,像荡开的涟漪扩大延伸到最外层,从最开始的波澜起伏,无限趋近于平静。
单单一个眼神,就成功抚慰了他的紧张。
谢犹落启动程序,简游感受到温和却又强势的电流源源不断过进大脑,再传送到身体每个部位,细枝末节。
在不摄入食物的情况下能够维持身体机能正常运转五天的营养液被从手臂注入,伴随着电流,他很快被难以言喻的疲惫感席卷,逐渐闭上眼睛。
对未知的恐惧已经被弱化得不值一提,因为他很清楚,无论接下来的情况如何,都会有人会一直守在他身边。
实验室外。
陆时年看着简游盍上双眼,蹙起眉头再次向谢犹落确认:“你们实验室的仪器保证没有问题?”
谢犹落耐着性子再三解释:“这里所有器材都是国家最高级别科研所研发,我可以百分百确定地向你保证,实验室的仪器绝对不会出任何问题。”
陆时年:“实验也保证不会出问题?如果简游他不能适应记忆全失,产生什么强烈的排斥反应,甚至伤害自己,你们有没有办法及时处理?”
谢犹落:“陆同学,请相信我们是专业的,每一个实验开始之前我们都会设想出所有可能的发展方向,并且给每一个发展方向制定一个针对性方案。”
“实验开始,我们会有人24小时守着监控,时刻关注实验者的状态,如果真的出现你说的情况,我们会立刻唤醒他的记忆,不会让他有危险。”
上次记录的那个小姑娘也来了,正好听见他们说话,帮着解释:“没事的,我们已经做过很多次实验,经验很丰富了。”
她指了指自己,不太好意思地说:“我是比较怂的,被关了8天就掉了8天的泪珠子,什么也没干,净在哭了。”
说完又说谢犹落:“你看谢学长也是被关过的,不过谢学长特别淡定,8天愣是没吭一声没说一句话。”
陆时年知道不会有什么问题,他也不想这么啰嗦,但是没办法,里面实验的人是简游,是他最爱的游崽啊。
“前三天我能来看他么?”他最后问。
谢犹落:“可以,观察室的玻璃是单面的,你在外面,他看不见你,也听不见你的声音。”
陆时年点点头,松了口气。
能看见就行,能守着他就行。
简游在一个完全陌生的房间里醒过来。
房间里洁白一片,家具,装饰,门,墙壁,地板......所有能看见的东西都是纯粹的白色,包括他身上穿衣服。
像是特意在遮掩什么痕迹一样,白茫茫犹如他现在的思绪,像是刚从混沌中剥离出来,大脑里头空白一片。
他是谁?
这里是哪里?
他又怎么会在这里?
他在床边呆坐了许久,满脑子的问题,想破脑袋也想不出一个答案,只好放弃,下床开始观察周围环境。
房间很大,桌子,床,沙发一类一应俱全,还有一个宽敞的卫生间,里面生活用品都是崭新的,一切都跟提前准备好了一样。
他在里面只看了一眼,回到房间。
四面的墙,一面嵌着打不开的窗户,从里面可以看见外面一个小小的天井,有草有树,有花有鸟,没有人。
在它对面的另一堵墙更显得奇怪,说是墙,更像一个巨大的玻璃,但是他看不见玻璃那一面,只能看见上面模糊地映出房间和他的模样。
他皱着眉头伸手去,将手掌印在玻璃上,凉飕飕的,触感没什么特别。
这到底什么情况?
“喂!”
他收回手,试着喊了一声,没有得到任何回应,反而静悄悄没有声息的房间里因为他的声音更显得静谧得不正常。
“有人吗?”
“喂!”
没有意外,还是得不到任何回应,这种束手无策只能为人鱼肉的感觉让他他心里发毛,周围一切都让他充满不安。
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劲,可一时之间又说不上来。
为什么他会被关在这儿?
为什么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他拍了拍额头,扭头走进卫生间,盯着镜子里自己的脸努力回忆,努力去想入睡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
结果是一无所获,想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