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会儿,然后起身去拿了瓶老爸的二锅头,还有一包花生豆。
回到沙发上窝好,他点了根烟,把电视的声音调小,继续看市台。
晚上市台都会播一个狗血偶像剧,非常偶的那种,出场的老头儿都带着柔光磨皮。
这个剧播完之后还会有新闻。
他就这么在黑暗里喝着酒,吃着花生豆,盯着那一方闪动着的亮光。
这种“我在暗处”的形式会让他觉得安全。
安全。
老爸不在家的时候,他更需要这样的感觉。
不是安全感,而是实实在安全。
今天他本来可以自己出去一趟看看,但他没有,他让初一帮他跑了腿儿。
这种下意识地在有可能出现危险的时候把自己尽量隐藏起来的行为,老爸并没有刻意教过他。
但这么多年这样的生活,老爸教他打架,教他自保,教他看人,这样的意识早就已经藏在了他的脑子里。
新闻的音乐响起时,他拿着酒杯的手轻轻抖了一下。
满杯的酒洒了出来,他舔了舔洒到手上的酒,没有看屏幕,只是垂着眼睛盯着茶几上的花生豆。
“今天下午六点左右,在市东区发生了一起疑似严重斗殴事件……”
电视里女播音员说出这段话的时候,晏航心里抽了一下,一仰头把杯子里的酒都喝了,盯着屏幕。
但耳朵里却有些听不清她在说什么了。
“临河区派出所接到报警……一人失血过多当场死亡……现场大量血迹……”
晏航盯着电视上拉着黄色警戒线的熟悉的街景。
这个人死在河边,身份还没有确定,现场目击者说他是从街对面的胡同里跑出来的。
街对面的胡同。
街对面的胡同大概距离他们租的这个房子五百米,其实不能叫胡同,只是两边院墙形成的一个通道,过不了车,只能走行人和摩托。
画面切到胡同时,晏航看到了地上有大片还没有清理的血迹。
他皱了皱眉头。
之前河边的镜头里就能看到血,非常多,那个人身边全是血,他应该是在胡同里被人捅了再往河边跑,倒地之后大量失血死的。
……那胡同里为什么还会有这么多的血,是谁的?
捅他的又是谁?
“案件的具体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当中……”
这个新闻很短,两三分钟之后就换到了两个老头儿在公交车上抢座打起来的另一个新闻上。
“真有出息!”姥姥一巴掌甩在了初一后背上,“还旷上课了!你怎么不直接去退学呢!”
初一没出声,盯着洒了一地的紫菜蛋花汤。
腿上脚上火辣辣地疼。
汤是他从厨房端出来的时候被姥姥一把掀翻的,一盆汤全浇在了裤子上。
姥姥生气很正常,他不回家吃饭没有跟家里说,老妈和姥姥姥爷一直等到现在都还没吃饭。
今天一直琢磨着陪晏航,他忘了给老妈编个瞎话了。
“先去冲一下水。”姥爷在一边挥了挥手。
“冲什么水!烫死他得了,不给他点儿厉害的他都要上天!”姥姥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你瞅他最近,高兴了回来吃,不高兴了屁都不放一个就没影儿了!”
其实是高兴了就不回来吃,回来吃饭并没有什么可以高兴的地方。
初一轻轻扯了一下裤腿儿,让裤子不贴在腿上,还好这汤煮出来有一小会儿了,不是最烫的。
不过相比腿上的疼痛,他更心疼的是裤子。
这是晏航给他的裤子,那套衣服他没敢一块儿穿,上身还穿的是校服……早知道今天还是穿校服了,屁股上那个破口他自己都已经补好了。
姥姥又骂了一通才休息了,他进了厕所,把裤子脱掉,腿上脚背上全红了,不过没有破皮儿。
他拿水管冲往腿上浇了一会儿水,感觉好一些,但水刚一离开,火辣辣的疼痛立马就又回来了。
他叹了口气,去阳台拿了条大裤衩穿上,晚上出去买点儿药吧。
客厅里几个人坐着,姥姥掀了汤之后,吃饭程序就被按了暂定,大家全不动了,坐着发愣。
初一拿了拖把过去开始收拾地上的汤。
“要不要报警?”姥爷突然说了一句。
“报什么警!”老妈拧着眉,“一个老爷们儿不接家里电话就报警,哪个警察有这闲工夫理你啊。”
“就是,”姥姥在一边说,“报什么屁的警,不如打听打听上哪儿捉奸呢。”
“你行了啊,成天嘴里没一句好话,自己家人不盼个好!”老妈很不耐烦地说。
“刚新闻里说的那个人,”姥爷说,“不会是……”
“你神经病啊!”老妈跳了起来,“你是不是有病啊!”
“一辈子都是个shǎ • bī,”姥姥指着姥爷,“我放个屁都能嘣得比你有智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