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以情感之,乾元帝用的才舒心。
所以届时王子腾一定会进宫求情。而他一旦为贾宝玉求情,就不可避免的站到了林如海和秦家的对立面。林如海和秦家又是朝廷清流的代表,那么王子腾这一举动便失却了与朝廷清流结盟的可能。
想到这里,赖瑾不免想到了前几日在翰林院当差的时候听到的陆子明几人的闲聊。大抵是说当年乾元帝刚刚登基的时候,颇为注重提拔寒门官员而大肆打压勋贵之家。且乾元帝之所以每每得力,与王子腾的策划筹谋甚至以身份之便暗中搜罗各大世家的把柄罪行也是分不开的。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王子腾虽然竭力做的隐蔽但是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依旧有那些聪明多智之人从细微处察觉到了王子腾的端倪。而当年乾元帝之所以会外放王子腾为九省统制,也有些是因为王子腾被京中各大世家功勋排挤,隐隐呆不下去了的缘故。因此在早些年就得到帝王重用的王子腾虽然表面上威风显赫,实质上却得罪了大业朝泰半功勋之家。所以他目下在京中的地位也有些尴尬。当真可以算得上是名符其实的独臣了。
只可惜王子腾出身功勋之家,虽然当年为了晋身不得不陷害旁人,但也从没想过老老实实跟在帝王后头做一个孤臣。他毕竟是个有家族有后嗣的世家子弟,难免要为身后事考虑一些。如今的王子腾虽然风光显要,但这一切都与乾元帝的施与密不可分。倘或乾元帝有朝一日不好了,一朝天子一朝臣,恐怕王子腾的待遇也好不到哪里去。这样一身荣辱皆系于帝王一身的日子可不是王子腾想要的。
在王子腾的心目中,他想要做的可是权臣。是那种哪怕乾元帝这会子驾崩,他们王家也依旧能花团锦簇风光无两的权臣。所以自回京之后,王子腾就不断的去往各寒门清流之家拜访。到如今也有了赫赫扬扬的一帮人簇拥在左右。
只可惜王子腾自以为聪明,乾元帝却从不是傻子,会任由他耍弄。仅仅是将王夫人的背后之举摆到台面上,乾元帝就不声不响的瓦解了王子腾的全部努力。
联想到在此之前王子腾借口年节之礼不断拜访几位大学士的举动,赖瑾轻笑出声。看来这位少年登基的皇帝陛下,对于自己一手提拔的心腹臣子也是很有戒心的。只不知这位自诩圆滑聪明的王大人,知道自己所有努力都成了东流之水后,还会不会晓得智珠在握,云淡风轻。
赖瑾猜的并没有错。这会子王子腾接到了妹妹王夫人的求救之信后,勉强温颜宽慰了周瑞几句,又吩咐管家带着人去旁边吃茶。直等到人都不见了,方才露出一脸阴沉的面容。他站在当地呆呆的站了半日功夫,盘算半日,最终还是忍不住心头怒火,倾身将茶几上的茶盏和糕点全部扫入地上,杯盘碎裂的叮当响声衬得大堂之内的气氛越发压抑寂静。
王子腾少年入了皇子潜邸,又以谋士的身份跟在乾元帝身边多年,养气怡性的功夫特别好。往日里王仁从没看过王子腾哪怕大声说一句话,更别提像如今一般大动肝火,甚至砸东西撒气。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混账东西。”王子腾又不解气,恨恨的骂了一嘴道:“他怎么不抹脖子死了干脆。”
王仁知道王子腾说的是那荣国府惹了滔天大祸的凤凰蛋。不以为然的撇嘴说道:“父亲既然不想搭理他,不去管他也就是了。也是他自己做事莽撞连累了旁人,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他也是自己受着,与人无尤。”
“事情要能这么简单就好了。”王子腾瞪了王仁一眼,恨恨说道:“如今这件事情,圣上摆明了就是要给林如海那个老狐狸撑腰。甚至还在私下里明赞林如海爱女如命,秦辅相重情重义,信守承诺。圣上将他们夸的花儿似的,我身为贾宝玉的舅父,倘或眼睁睁的看着贾宝玉跌落尘埃而不理会,那我又成了什么样的人?”
王仁听到王子腾一番分析,也觉察出不好来。脱口说道:“那父亲就去圣上跟前儿替他求情也就是了。以父亲在皇上跟前儿的得意,饶是林如海再怎么诉苦不愿,难道皇上还会驳了父亲的面子?”
王子腾叹息一声,无力的说道:“圣上自然会给我这个体面。他巴不得我过去替那孽障求情。”
王仁有些狐疑的眨了眨眼睛,有些闹不明白乾元帝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还是对贾元春有怜惜之意,不忍将她弟弟一撸到底?那既然如此,当初也只隔了宝玉的功名就是了,又何必连他余荫的资格也都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