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是哪种问法,只要是关乎家人的,都会揭起贺驭东心上的数道伤疤。
相识之初,他总是无法理解贺驭东为什么年纪轻轻就那么阴沉,但后来却理解了。绕是谁在四岁大的时候看到自己的母亲死在自己眼前,还是自杀死亡,都会留下阴影,更别说还有个后妈总是打着安慰的旗号灌输一些负面信息。
贺驭东能长成今天这种性格,那绝对是祖上积德。
凌琤只要一想到贺建华和他那个表里不一的妈就觉得气不打一处来。可惜现在还不是时候,他还没有足够的条件去调查贺家的事。不过就光他知道贺建华不是贺家人这一点,早晚有一天也能让那娘俩好看。
“怎么了?”贺驭东见凌琤看着自家的照片,本来好好的却冷不丁有些变脸,便觉得奇怪。不过他很快想到凌琤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可能是触景生情了,便说:“我小时候长得有点儿欠考虑,别看了。”
“挺可爱的么,就是头有点儿大。”
“恩,小时候是有些人叫过我贺大头。”贺驭东摸摸鼻子说:“不过都被我挨个儿修理了。”
“啊?然后呢?”
“然后回家我被我二叔修理,他说我太霸道,不让人说实话。”
“……”
凌琤还真不知道贺驭东小时候还有过这一碴,正觉有趣,却听大门被狠狠敲响,伴随而至的是女人独有的尖锐叫声,“贺驭东,你给我出来!我知道你在家!再不出来我砸你车啦!”
这是道凌琤从未听过的声音,于是他转头看向贺驭东,用眼神问:“谁啊?”
贺驭东沉着脸,冲着凌琤时的语调却还算平和,他说:“你先坐会儿吧,想吃什么冰箱里有,自己拿。我出去一下。”
凌琤“好”了一声,没动,就见贺驭东快步出去将门打开,然后朝外问了一声:“你们想干什么?”
门外的高珍珍闻言两手握着雕花铁大门的栏杆,满脸娇嗔,“贺驭东,你什么意思?是瞧不起我们高家的人吗?我姑姑让你陪我去玉檀山玩儿,你凭什么把我仍那儿自己先回去!”
贺建华接腔说:“是啊大哥,难得珍珍来一趟,你也太不给人面子了。”
贺驭东看了眼气得鼻孔时不时张大的高珍珍一眼,吐出的话毫不留情,他说:“没有脸的人,需要给面子吗?”
高珍珍顿觉面子上过不去。她父母最近晚年得子,她这个宝贝女儿在家里的地位一落千丈,弄得她心里十分烦心,所以才会想到来姑姑家里住几天。可没想到她在家里不如意,到姑姑家里来还是不如意,就没有一样事情是顺心的。这下让贺驭东一激,心里更是不服气,怒得四下一扫,拿过地上的石子就往贺驭东的院子里丢了过去。
贺驭东眼急手快地横踢一脚,那石子便又长了眼似的原方向飞了回去,砸得高珍珍脑袋立时红了一块。
高珍珍“啊!”一声,生怕破了相,而凌琤则被她这道尖叫引得从屋里跑了出来。
有戏不看不是他风格啊。
凌琤“担忧”地跑到贺驭东身边,关切地问了句:“怎么了这是?”然后一扭头便变得凶神恶煞的冲着来人大喊:“你们有毛病啊!到我家里来闹什么?再不走我报警……你、你们……”凌琤突然露出极具惊恐的表情,迅速躲到贺驭东身后,手指哆哆嗦嗦地着高珍珍的方向,对贺驭东说:“他,他们身后怎么,怎么有,有人……”
可能是凌琤的表情太生动,也可能是他之前的吼声太大,之后扼住声线的速度又太快,搞得贺建华和高珍珍瞬间就懵了。就连贺驭东都有些傻眼。不过贺驭东没吭声,想看看凌琤葫芦里到底卖的什么药。
贺建华率先反应过来,脸上带着犹疑,“你他妈少胡扯,这怎么可能是你家?你个穷逼买得起这种房子吗?”贺建华说完忍不住仔细看了这独门独户的小院一眼,心里嫉妒得不行。二叔从来都是向着贺驭东,这么好的房子送给贺驭东,到他那儿连个屁都没有!
越想越觉有气,又想到之前在双桥市时这个叫凌琤的让贺驭东在老太太心里的印象更好了,便忍不住骂凌琤:“你个小逼崽子别不是精神病吧?”
凌琤恍若未闻,紧张地缩紧自己的身体,一副根本就不敢往高珍珍身后看,却又因为好奇不得不看的样子,揪着贺驭东的衣服轻轻晃了晃,用不算大却也足够能让门外两人听见的声音说:“这女的身后真的有人,你,你看不见么?”
高珍珍下意识地往后瞅,自然是什么都瞅不到。可是被凌琤这么一说,她实在是有些害怕。如果不是真看到了什么,贺驭东身后那人能这样吗?那张脸吓得脸色儿都变了!还是说他真的是个精神病……
凌琤见真的有效,赶紧加一把火,“我听说太阳刚下山之后阴气就特别重,你说会不会……啊啊啊!!!”凌琤突然大叫着拼命往屋里跑,就好像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在后面追赶一样,弄得留下来的三个人果断疯了。
这特么到底是要怎样啊!
最坑爹的是,贺驭东这时候与凌琤的精神世界终于混到一个频道上去了,他通灵地往高珍珍身后仔细看了看,然后瞬间倒退几步,随后便转身加紧脚步回屋,砰的一下关紧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