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合适吗?”池虞问。
格桑塔娜挑起眉,“怎么不合适了?我可是西丹的公主。”
被拦截在乾北营十里之外的西丹公主昂着头,骄傲地叉着腰,宛若自己不是露天吹着萧瑟秋风而是坐在华堂之上被盛情款待。
池虞转头看挞雷。
挞雷立即曲解了她神色之中的迟疑,点头道:“若是小心些没什么事,往常乾北军也有好些年轻的小子会混进去喝马奶酒。”
“是啊,金铃,别担心有我呢!”格桑塔娜用鞭子敲了敲马屁股,驱着马儿朝她靠近,她又伸手拍了一下自己腰间的小弯刀,“我带了我阿爷送我的金刀,要是有人胆敢对你无礼,我就教训他。”
格桑塔娜此番溜出来就是想带池虞去见识一下西丹的草原游帐。
也就是西丹的秋草祭,是一个祈祷来年风调雨顺、水丰草肥的庆典。
格桑塔娜还带来了一套西丹的服饰给她,池虞一看就心动了。
西丹的女子服饰春夏以纱为主,秋冬为袄制,饰以白色绒毛,裙身不长下着缚腿裤配小短靴。
格桑塔娜给池虞带的这套是胭脂色袄裙,白色的兔毛点缀在领口和袖口,银色和红色的珠子为头冠,看得出应是符合她公主身份的精致和贵重。
“你我身形差不多,我瞧这件你应该合适。”
池虞摸了摸衣服上繁复的暗绣,没想到西丹的绣工也如此精湛。
金线银片,色彩鲜艳,而且还有精巧的鱼形铃铛缀在腰带上,又添了几分趣味。
在燕都时,她们都还以为西丹和北狄就是荒漠上茹毛饮血的蛮夷,可能还穿着百年前的兽皮草鞋,举着石头做的□□。
等她真的来到了这里,才发现她们的当初认知是多么狭隘和偏颇。
在她们被燕都膏粱锦绣的生活迷惑双目的时候,西丹和北狄早如阪上走丸,发展迅猛,无论是军力还是经济,都到了不容小觑的地步。
午后,池虞和挞雷乔装打扮过后跟着格桑塔娜往乾北军西北方,西丹的领地而去。
格桑塔娜起初是不愿意带着挞雷的,但是冯铮也不肯让步。
要想带走池虞,挞雷必须跟着。
最后格桑塔娜不得不妥协,带上了挞雷。
“为了带你见识一番,可让我费老大劲呀!”
池虞骑着绯云与她并驾,就问:“带挞雷会不妥吗?”
格桑塔娜扭头看后面的挞雷一眼,打量一圈他穿着一套也不知道是从哪儿翻出来的西丹服饰,撅着嘴说:“他是乾北军的人,我阿爸见了会不喜欢的。”
她扬起鞭子在空抽一声响,回头大声道:“挞参将,我们这就要进西丹了,你可别动什么歪心思,不然我可保不住你!”
“嘿,我就是来保护人的,你们自去玩你们的。”挞雷在后面也大声回答。
在西丹的领土最接近通州的是一个叫雾渡河的地方。
这里居住的是以游民为主的西丹人。
西丹人分游民与城民。
游民们就是住着帐,随着季节迁徙,追逐最肥沃的草地,他们为西丹养牛羊、养骏马,所以游帐节也是西丹国主最重视的节日。
这一日从西丹王城来的人会带来精致的布料和稀罕的玩意,而帐子里的游民也会趁此机会拿出制好的皮毛、肉干、马奶酒以及其他奶制品。
“所以,其实这也就是一个互市?”
格桑塔娜大笑,“差不多,不过还有一个好玩的东西。”
“是什么?”
格桑塔娜朝她一眨眼,留足了神秘感,“去到你就知道了!”
池虞从她这一眨眼间感受了一丝不寻常,不过到底还是好奇,眼底划过一抹笑意快马跟上。
雾渡河也是一条从云嶂山脉蔓延而下的雪山河流,由于雪水冰寒而此处地势又高被太阳一晒极容易变成冰雾,时常会造成隔着一条河也瞧不清对面的情景,故而名为雾渡河。
三人骑马顺着蜿蜒的河道,数只河边饮水的白鸟被马蹄声惊飞,同时也惊动了一队巡逻的西丹士兵。
格桑塔娜一夹马腹,从三人之间驱马而出,迎着那一小队人马而去,马鞭在她手里转了一圈,她懒洋洋地扯着缰绳用西丹话不断和他们交流。
士兵们不断抬头扫视着池虞和挞雷,眼神里都充满审视和探查,不过最后他们还是对着格桑塔娜弯腰行礼,似乎是被说服了。
为首的高大士兵甚至抬头对着池虞二人弯出一个笑唇,用蹩脚的腔调道:“朋友,欢迎。”
池虞从接触格桑塔娜起就能明显感受出西丹人的极端。
极端的热情。
池虞刚下了马背就被一个黑胖的西丹大婶一把抱住。
池虞当即僵在原地,大周人喜欢保持距离,更何况陌生人这样忽然的接触,在大周更是匪夷所思。
格桑塔娜非但不来解围,还看着她慌乱无措的小脸哈哈大笑。
笑完才给她解释道:“她说你长得好看,说抱一抱你会得到天神的祝福,以后她生的孩子也会像云嶂山上的雪一样洁白无瑕。”
黑胖大婶嘀嘀咕咕对着池虞手舞足蹈,池虞虽然看不懂,可是却依稀能感受出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