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虞的良心痛不痛不知道。
但是事实证明话不能乱说,要不然也不会一语成谶,不幸染上风寒。
她不得已只能买下一辆马车,如此一来速度也慢了不少。
距离通州还有些路程,野外连只鸟儿都不见踪影,四野岑寂。
他们本是要由定城的北门而出,沿官道直达沙城,但是临时得知定城北边最近有流匪出没。
池虞沿途都在收粮,百来个护卫被她一分再分,现在剩下在她身边的只有不到六十人。
对付普通的流民不成问题,若遇到大批人马的流匪,那必然是凶多吉少。
所以他们商议过后决议从定城的西门出,绕路前行,虽然多了路程,但是稳妥安全。
池虞裹着白狐毛大氅抱着手炉,为了避寒风马车更是用毛毡挡得密不透风,好处是不会吹到风可坏在待久了难免气闷。
她时不时还要伸头出去换气,以免自己呼吸不畅。
池虞挑起帘子,外面的冷风就跟小刀割过,一阵阵刺痛,不一会便感觉自己的脸被冷风吹僵。
池虞抽了一下鼻子,问道:“关律,我们还有多久能到沙城?”
他们早有约定,霍惊弦会在沙城外接应他们。
所以到了沙城,就等通可以见到霍惊弦了。
关律打马上前几步,手中的马鞭指向前方。
“世子妃,穿前面的山林就快了。”
池虞顺着他长鞭所指的方向看去。
远处山峦层隐,黄叶早无踪影,风萧萧吹着光秃的枝头,阴沉的天压下浓云,瞧着似乎就快到要降雪了。
从燕都出来已快满一月,随着时间的推进、路程的压短,她这心里越是忐忑。
通州依然是那个通州,可是因为多了一个人,仿佛就变得全然不同了。
“那等还有半日路程的时候记得提醒我!”池虞怕关律忘记再三提醒。
关律点头,带着促狭的笑容:“世子妃是等不及见世子了吧?我等也可以加快速度赶路。”
池虞被他一脸你知我知的笑晃得脸热,连忙缩回马车里拉下毡毛挡得严严实实,“不、不必,就这样的速度即可。”
“是,世子妃。”关律答应地飞快,好像凡事都听从她的心意,他们是十二分的配合。
她有些郁闷被人看穿心思,隔着帘子瞪向外面,想要隔空把关律那可恶的笑脸给打消。
过了一会,她又惆怅地伸手翻起脚边的铜镜,这是她今天第十一次打量着自己的脸。
可恶!
大婚的时候她妆容精致,服饰华丽,美得自己看多几眼都要心动。
现在镜中的人,脸有疲色、且带病容、发乱如窝,一身狼狈和那日简直是天壤之别。
自己看了都要丧气,这幅模样感觉背起篓子都可以直接去地里插秧了。
虽然不知道霍世子会不会看重容貌,但是身为姑娘家还是不希望自己展现人前的样子不够完美。
更何况还是夫君……
池虞把镜子往角落一丢,抱着手炉往后缩起腿,叹气自语道:“我怕是再也没有比现在更丑的时候了。”
“那边什么人!出来!”
她在马车里忧愁惆怅,外面的护卫忽然暴喝一声,抽刀声此起彼伏,带出一股紧张的气氛。
“出了何事?”
过了一会,关律的声音才在外边回答:“回世子妃,无事,只是遇到几个逃难的平民,其中一老大娘摔了腿受了伤,这才发出声响。”
池虞掀起车帘,“受了伤?他们可是要往南边逃难的?”
“我瞧应该是。”关律对旁边的人道:“带他们上来。”
不一会几个灰头土脸的人扶着一位老人诚惶诚恐地前来。
“小姐饶命!”
他们见这几十人都是精兵骏马,早已经吓破了胆,看见他们护卫的主子是一位女子,就连忙求饶。
“诸位不必跪我,是我的护卫惊扰了你们赶路了,大娘的腿伤得重吗?”池虞抬手让他们不必跪她。
可是几人被周围这些高大护卫的气势所压,早就腿脚酸软,一时也站不起来,只是互相对望一眼,脸上欣喜。
听出了这位小姐语气中并无怪罪之意,胸口的悬石都放下了。
老大娘微微欠腰,“多谢贵人垂询,老妪的伤并无大碍。”
“祖母,你的伤都露了骨,怎么能说无大碍。”一个年约十一二三的少年耿直道。
“石头快住嘴。”旁边一位中年人看起来是他的父亲,连忙低声呵斥。
池虞转头,看见老大娘腿边一片殷红,眉头一皱,“大娘这个伤挺重的,不若这辆马车就送你们了,你们快些赶去定城找个大夫给大娘看伤。”
“这、这怎么好用贵人的马车。”
池虞没回话,放下帘子,在马车里拾掇了一番,一转身就从马车上抱着一堆东西跳了下来。
关律见状连忙翻下马,走到她身旁低声询问:“世子妃,你身子还没好全,还有一日的路程,真得能行吗?”
池虞把包裹交给他,手掩着口鼻子轻咳了几声,瓮声瓮气道:“不碍事,我好得差不多了。”
关律说服不了池虞只得吩咐下去,把马车让给了这些人,另牵马给池虞骑乘。
“小姐且慢。”老大娘被儿子扶着蹒跚急急走来,手里似乎拿着什么东西朝着她摆动。
池虞小腿一夹马腹,驱马靠来,“大娘快上马车吧,这路上尚且平稳,你们可以早日赶到定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