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星稀。
雪地被清冷的月辉照得白惨惨一片,马蹄落在覆着厚雪的地上,簌簌的声音在岑寂的夜幕下传出好远。
一排羽箭咻得一下扎在他马蹄前,箭尾狂颤,发出威慑的嗡鸣。
关律连忙勒马长立,举起手中的令牌,大声说道:“我是定北王府的鹰卫关律,我有急事要见世子!”
几匹马从挡马柱后跃出,其中一匹棕马托着一个中年的将士一骑上前,其余人则在后面一字排开提弓戒备。
中年将士虎背熊腰,穿着黑色铠甲,腿轻轻敲在马腹靠近,一边上下审视他一边说道:“我听说过你,不过例行还是要检查一下。”
燕都的鹰卫是老定北王为妻设立,在王城之中所能允许各皇亲国戚设立私兵的数量有限,所以各个也是百里挑一的人才,但是这些人绝大部分都是没上过战场的。
乾北军与他们打交道的少,相互之间最多听个耳熟,至于模样那是一概不知,所以认人全靠令牌。
两人的马错身而立,关律递出镌刻着他姓名身份的令牌,在那将士翻检的时候,他还是抓紧时间问:“世子可在营中,我有要紧的事需要见他面禀。”
将士查过令牌是真的,就对他拱了拱手,然后客气又遗憾道:“世子出营去了,冯副将倒是在。”
“出营?他去哪里了?!”
时间越久,关律就越着急。
每分每秒都如坐针毡。
虽然李孝怀和刘茂带着人分头出去找了,可是至今还没半点信号传来,可见他二人是靠不住的。
关律从沙城出来,三四个时辰才摸到了乾北军营边上,若不是因为乾北军对于通州地势环境更为熟悉,于救人之上就多一分希望,他也不会来搬这‘远水’来救火。
万没想到扑了个空,关律心底那把急火就都烧到双目,赤红一片。
将士把令牌交还他,“虽然令牌是真的,但是世子的行踪却恕我等不便告知。”
言下之意,令牌虽然是真的,可他并没有全然信他的身份。
关律心急如焚,“冯副将也行,你快派人去说世子妃被人劫走了!让他速速带人去找!”
关律再顾不上藏捏着自己身为鹰卫,居然弄丢了主子一事。
此刻,他只想及时找回池虞,好让他将功补过。
将士也是知道世子妃刚刚到了通州一事,只是没想到这才每隔多久就出了大事。
他脸色倏然剧变,“当真?”
“不真我会冒着被射成筛子的可能独自跑来这里?!”关律拉紧手中的缰绳,身下的马不安地左右兜转着,显得和主人一样心急火燎、焦躁不安。
将士看着他,一时间也不知所措,讷讷道:“可是,世子出营之前嘱咐过,这几日全军留守,不得离营。”
“就、就是冯副将他也不得违背此令啊!”
*
池虞两手撑在脑袋旁,时不时锤一下自己空空如也的脑袋瓜。
瞌睡被吓飞了,要再想入睡也不易。
池虞只能盼望霍惊弦今夜好眠,然而这个希望随着逐渐亮起的天色也终归落了空。
第一缕阳光从地平线升起,马蹄声轰隆隆从牛车外传来。
清晰犹如落在耳畔,但又好像是不真切的幻听。
直到身边的柳秀灵转头推了她一把,激动道:“是不是有人来了!是不是霍世子来救我们了?!”
池虞脑子顿时清明了过来,但是还没等到她高兴起来,外面的流民就慌张地大声又嚷又喊。
“北、北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