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嗓音语气,从身后传来,池虞下意识屏住了呼吸。
怎么可能?
她娘亲居然在西丹人之中。
不,她娘亲居然是西丹人?!
她震愕之下,不敢回头。
太多的疑问塞满了她的脑子,她甚至都开始分辨不出现在是真实的还是梦境。
红马脖子上系着铜铃,美人带着华冠。
随着一人一马走近,那叮铃脆响交织在一起,悦耳动听。
声音渐渐止息,那女子的嗓音悠悠传来,近在耳畔。
“阿虞,你长大了。”
这几个字一一敲进她心里,她的心脏蓦然像被人用手猛攥了一下。
疼到她表情都失去了控制。
六年了。
她被抛下的时候,才十岁。
明明知道她有遗弃恐惧,还是选择了一个清晨悄无声息离开了池府。
从此音讯全无。
池府中的人讳莫如深、三缄其口,谁也不敢跟她说她娘的来历和去出。
谁能想到竟是这样的原因。
她突然扭过头,看向声音的来源。
和她脑海里逐渐模糊的人影重叠,一张她既熟悉又陌生的脸印入眼帘。
熟悉是她那张艳丽的脸,陌生是她看不懂的神色。
其实面前的女子模样并不是很像西丹人,她的五官不及西丹人那般锋利立体,才不至于在大周那么多年让人惊怪。
池虞生得像她,然又更倾向了大周人的柔,只不过那双略显得颜色浅淡的瞳孔和她倒是一模一样。
“娘?”
刚刚开口吐出一个字,池虞眼圈就红了,早就涌上来的眼泪不受控制落下。
“阿虞。”乌兰图娅似乎叹了口气,“娘不是说过吗,女孩子也不要随意落泪。”
西丹人养育孩子常常和猎鹰训练雏鹰一样残酷。
折断翼骨,推下悬崖。
飞起来的才能占领高空。
池虞的不服输的性子极大部分是受了乌兰图娅的影响,而另一边则像极了燕都贵女的做派。
一不顺心如意就哭哭啼啼。
池虞也想克制住眼泪,然而她无论是深呼吸还是转开视线,那泪珠还是不受控制的流下。
她抿着唇,抬起袖子用力擦,把眼角都蹭红一片。
“可你也从没有告诉我,你不是大周人啊!”
乌兰图娅看着她明明哭得都停不下来,还倔强昂起的脸,心底到底还是一软。
她把马鞭握紧,微微在身侧晃动,“娘是西丹人让你为难吗?”
池虞沉默下来。
怎么不为难?
她如果流着一半大周人的血,又流着一半西丹人的血。
要如何坚定站在原本的立场上。
霍惊弦是早就知道了吗?
所以才一遍遍教她西丹语,才在耳鬓厮磨的时候告诉她。
他不在乎是什么身份,也不在乎是什么人。
“啧啧,真可怜,一直被瞒在鼓里。”多翟幸灾乐祸道,“看吧,定北世子娶你,就是为了西丹,他在利用你,你却不知道。”
“你闭嘴!”池虞声嘶力竭朝他喊。
多翟无所谓地一耸肩膀,“我们合罕才是诚心求娶,还望西丹王可以尽早给我们答复。”
池虞红着眼,不可置信瞪着他。
那齐卓尔是疯魔了吗,明明知道她已经嫁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