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丹王留他们三日,除了给霍惊弦养伤之外还有一个原因。
因为今日是西丹的孩子节,池虞起初听了还挺期待的。
但是听过格桑塔娜详细的解释后,瞬间就歇了菜。
孩子节,又称作祭春节。
以牲为祭,祈丰年雨顺。
这场祭的主角大多都是十二、三岁的孩子,让他们当众杀羊以祭天地。
同时也以示自己能勇猛坚毅,长大成人。
然而想到那血腥的场面,池虞觉得自己还不如回去睡个回笼觉。
但是西丹王一心想要她见识一番,她只能跟着队伍前去举办庆典的场地。
只见十几个差不多大的孩童早已经身穿着隆重的节庆服制站在场中央,每个人的脸都红扑扑得,显得激动和兴奋。
池虞见他们小小年纪,却丝毫不惧,不禁感到钦佩。
她在这个年纪,连家里杀了只鸡都会被吓哭,更别提自己动手了。
彩旗绕场一周,圈出一个范围,每个孩子都站在一根木桩旁,木桩隔着一段距离立着一个,让在场的孩子都有自己施展的空间。
不一会牵着羊出来的内侍就帮他们把羊栓好。
让池虞吃惊的是这些还并不是她想象的那种软绵绵叫的小羊羔,而是长着巨大弯角的成年公羊。
池虞不禁侧头向格桑塔娜询问,“这?”
格桑塔娜朝她点头道:“就是这么大的,我十二岁时,因为大父特别关照,给我选的还是一头强壮的头羊,我屁股都给它拱疼了。”
“听说现在还有一个印记,下次给你看!”
……
池虞才不想看她什么屁股上的印记,她只是开始为这些孩子的安危担心。
那些公羊看起来又高又壮,似乎一打十个小孩都不成问题。
她不安地挪动了一下自己的屁股,仿佛已经能感同身受。
忽然池虞听见上方有人在叫她。
她回头看见西丹王遥遥朝她点头招手,池虞和身边的霍惊弦对看了一眼才站了起来。
从台上走下了一位老内侍官,他恭敬地请她跟随。
池虞跟着他身后,走下看台,一路来到场中,然后老内侍伸手给她展示了一头羊。
一头成年、强壮、眼睛凶狠的大角羊。
池虞:?
内侍又从身后接过一个托盘,递到她面前。
池虞定睛一看,上面躺着一把一臂长的黄金小刀。
池虞愣了一下,再次昂起头看向上方高台,不会是她想的那样吧?
格桑塔娜在上面兴奋地摇臂助威:“金铃好样的!——”
好像以为这一切都是她勇敢地自求来的。
池虞欲哭无泪。
站在一群萝卜头中,她待会要是被大角羊拱得屁股开花又该是怎么丢人了。
昨夜就该连夜逃出西丹才是!
是亲情的纽带还是良心的残留让她多呆这一天的?!
池虞也没有想到就是这一天,却让她再次遭遇难题。
别说她这会腰疼腿软的,就是她活蹦乱跳的时候也不见得能干得过一只成年大角羊。
“公主姐姐一定行!”
旁边一个西丹小姑娘笑眯眯给她握拳打气。
池虞见小姑娘比自己还有矮上半个头,不由再次暗暗叹气。
西丹王旁边坐着他的两个子女。
看见这一幕纷纷皱起了眉。
乌兰图娅开口:“阿爸,你太乱来了,阿虞在燕都长大,从没有经历过这些,你突然让她这么做,只会让她不适。”
卓力格图也摇头,“我看她连站都站不住,只怕会被伤得不轻,阿妹可不得心疼坏了。”
西丹王端起酒杯,目光不离开场中。
“既然她已经离开了燕都,在北境自然要以北境的生存方式,怎么还能做一个手不沾血的大姑娘?”他啜饮一口,咂巴了一下嘴,“况且你们急什么,那边才有一个更着急的。”
几人纷纷把目光往右下方看去,霍惊弦已经离开原来的位置,不知道去了何处。
外圈的大鼓被敲响,像是战场上擂动的战鼓。
砰——砰——砰
一下又一下,把池虞的小心脏都险些吓得跳出来。
内侍连忙把刀塞进她手里,“公主,你可千万不要让王上失望啊!”
池虞手一哆嗦,差点拿不住刀。
对面的羊早已被这战鼓声鼓动,对着她不住地喷气,蹄子刨地。
时不时还做出用大角拱撞的动作。
这是一个威慑、恐吓的攻击动作。
池虞余光一瞟,旁边那个小姑娘猫着腰,提着刀,像是猛兽一般身手敏锐,她已经和大角羊交战一回合了。
双方似乎各有损伤,然而那小姑娘丝毫不惧,握刀的手无比稳固。
反观她似乎连刀都不知道该怎么才能握稳,更不知道如何使用。
于是她扬起头,眉目哀愁地望向高台。
活像她才是这场上待宰的羔羊,弱小又可怜。
“金铃!——砍它呀!——”格桑塔娜双手呈喇叭状,只恨自己不能飞身下去对她耳提面命。
她这一喊,顿时还在围观其他孩子的西丹贵族们纷纷看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