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胆寒,倘若真个是她所做,难道自己真的是瞎了眼,竟养了一条蛇在身边?
贾母见贾政面如土色,却只不说话,便说道:“你也不用急,也不用怕,此事虽然有bā • jiǔ分是了,但我叫你来,并不是说真个就是她所为,只叫你心服口服才是!——我们现下有了人,此事非同小可,你的性子弱,做这事有些不妥当,只叫你跟着看,看看你身边究竟是些什么人。如今,你出去,便把链二叫上,将事情实实在在跟他说说,你们两个找两个踏实的贴身人,把那马道婆叫来,把这两个东西给她看,细细地问一顿,不愁她不招!”
贾政没有别的法子,又觉得贾母吩咐的甚是公道,赶紧答应了。贾母兀自怕他做的不妥当,便说道:“这件事关乎宝玉性命,家宅安定,你给我用心做好了!”
贾政急忙又应承,贾母便又转头看向鸳鸯,说道:“你跟他一起去找链二,他说的不清楚的地方,你来说,链二是个晓事的,这件事又关乎凤丫头性命,他定然会着紧百倍!”说最后这句时候,就又瞪了贾政一眼。
鸳鸯便答应一声,才同贾政两个出外去了。
贾母将这些布置妥当,才微微地松了口气,又看花惜站在边上,她就伸手又拉了花惜的手,说道:“好丫头,今次多亏了你。你说,你要什么?我做主了,你要什么就给你什么。”
花惜先前就低着头在边儿上做鹌鹑,此刻听了这话,先是一喜,心想:“啊,我自然是要些赏钱,最好再把我的卖身契还给我就好了。”然而这功夫说这些,却明显不妥当的。因此她仍旧说道:“老太太,您万别这么说,这都是神佛保佑,老太太跟太太的福泽。”一边说,一边在心中泪流满面,白花花的银子跟自由,就像是长着翅膀在飞……不过,有了这一回,以后要行事,也便宜得多,倒不用太心疼。
花惜这番话,真是把贾母跟王太太哄得又是感动,又是欢喜,正在此时,外面有人说道:“宝二爷跟林姑娘来看老太太了!”
贾母一听,越发喜上眉梢,说道:“宝玉来了!”说话间,外面宝玉先进来,竟是穿了件兜头的大氅,此刻便将兜头的帽子放下,而后林黛玉也进来,两个上前,宝玉同黛玉行了礼,又急着说道:“袭人姐姐,你怎地竟在老祖宗这边儿?我跟妹妹到处找不到你。”
贾母看着宝玉一举手投足,完好如初的……想想后怕之余,真是打心里都欢喜的笑出来,就将宝玉拉过去,说道:“袭人是我叫来的,正在问她些话,你过来坐,玉儿也过来坐。”说着,就把宝玉跟黛玉拉了上去,宝玉黛玉两人,一左一右地偎着贾母坐了,贾母握着他两个的手,此刻真是天伦之乐,此乐何其,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眉开眼笑,连王夫人也在边上,边看着边欣慰而笑。
宝玉便说道:“今日本是不能出门的,林妹妹去找我,说了会儿话,外面又没风,我就兜着帽子来看看老祖宗了。”说着转头看花惜,说道:“袭人姐姐,你别气我没听你话,林妹妹看着的,——我将帽子兜的好好地,一点儿风也没透,吹不到脸面的。不信可以问妹妹。”
林黛玉就笑道:“果然是这样的,我亲自替他包着脸的。”
花惜便说道:“没吹了风便好,大夫说过,不许吹风的。……多劳烦林姑娘了。”两个目光一对,各自含笑。
贾母跟王夫人在边儿上看着他们友爱,也都呵呵而笑,贾母就说道:“宝玉,你以后一定要听袭人的话,今日这次就算了,看在你孝顺的份儿上。”宝玉也笑着说道:“我谨记老太太的教诲。”
且说贾政跟鸳鸯出去,两个边走,贾政就问道:“这件事果然跟赵姨奶奶有关?”鸳鸯说道:“老爷别急,这件事定然是跟那马道婆有关没错的,至于到底是我们府内谁这样胆大,却要问那马道婆才能知道。”贾政说道:“倘若真个是她……唉。”鸳鸯便问道:“倘若真是她,老爷会如何?”贾政摇了摇头,叹道:“此刻我心已乱,竟也不知怎样了……”鸳鸯看他双眉微皱,便说道:“老爷别担心,具体还不知怎地……再说,老太太现在想看老爷的表现,现如今我们只去找了琏二爷,叫他再叫个得力的人来,捉拿了那马道婆,细细审问明白,再作打算……”
贾政转头看向鸳鸯,就说道:“鸳鸯,你自小就跟着老太太,自然是知道她心中想什么的……到时候若真个查出是跟赵姨奶奶有关,你务必跟我通报一声。”
鸳鸯微微一笑,说道:“老爷想知道老太太怎么个态度?”贾政叹气,说道:“为人子女,自然要尽孝道的……是我不孝,才让家门不幸,竟出了这一宗的龌龊之事,幸而是你将这件事压下,不然的话,倘若张扬出去,我们府内的颜面怕是扫地了,更恐怕惊动圣上,那真是大不好了。”
鸳鸯说道:“老爷放心,凡是知道这事的,都是明白之人,且都是为了咱们府好,绝不会张扬的。”
贾政说道:“如此,我就放心了。”两个到了地方,鸳鸯就上前,叫了个丫鬟,说道:“去把你们琏二爷叫出来,说老爷来了。”丫鬟忙不迭地进去告诉,不一会,果然见贾琏迎了出来,眼角还带着泪,正举着袖子一边擦一边上前来。
两人见过了,贾政便说道:“找个僻静之处,有要事要说。”贾琏因王熙凤之时,焦头烂额,心想还有什么其他要事?心头一动,便想:难道跟凤丫头有关?因此赶紧说道:“老爷跟我来。”就引着贾政跟鸳鸯两个,向着旁边僻静的偏房内去。
此刻,这院内的大部分婆子丫鬟,都守着王熙凤呢,这院子静悄悄地竟无人,贾琏推开门,引了两个进去,重将门关了,便说道:“老爷要说什么?”
贾政便把贾母同他所说之事,同贾琏一一说了,贾琏一听,果然动了大怒,立刻红了眼,气吼连天地,就要出门去捉人。贾政急忙唤住他,鸳鸯也说道:“琏二爷别急,这件事因不能张扬,故而要悄悄地来。”
贾琏站住脚,说道:“不管如何,这样杀千刀的野贱妇,我定要将她千刀万剐才解除心头之恨。”鸳鸯说道:“二爷,你先压了火,只管静静地带了人去,那婆子素来跟各个王府大家的,也都有联系,倘若事情传出去,倒是不好办,因此只做的神不知鬼不觉方好。”
贾琏何等聪明,当下便明白过来,说道:“鸳鸯姐姐,是我一时火上了头,我明白了,你放心,也叫老太太跟太太放心,既然找出了这个真凶,倘若给她跑了,我也不活了,便拿了这条命,跟凤丫头一起去。”
贾政对这些“营营苟且”私下的行事,却是一窍不通,只听着。鸳鸯见贾琏聪明,就点头,说道:“二爷挑两个可靠的机灵的人跟着,万别失手,只记得,将人带了回来后,二奶奶的病,也还得靠她,所谓‘解铃还须系铃人’……”说着,便小声跟贾琏说道:“等人捉回来了,先吓唬着把二奶奶这病治好了,再……”贾琏连连点头,便告辞了贾政,出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