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忆风迅速转身架起匕首,说话声是从左侧传过来的,可他听的不太真切,声音沙哑虚弱,一定是江琳琳,否则还会有谁叫他“风风”?
他眯起眼朝河岸看去,没人,只有泥地、植物和石头。
“琳琳?”陆忆风轻声说,“你在哪儿?”没有回答。
难道出现错觉?不,陆忆风肯定自己听到了声音而且离得很近。“琳琳?”他轻手轻脚地沿河岸寻找。
“哎,别踩我身上。”
陆忆风向后跳了一步,声音就是从脚下发出的,可他还是什么都看不到。
之后江琳琳睁开了眼睛,在黄褐色的泥地和绿色树叶之间蓝色的眼睛清晰可见,陆忆风喘着粗气,她笑了起来,露出一点白色的牙齿。
这是江琳琳在赛前训练的伪装课程上学的这一套,她能把自己伪装成一棵树,或者石头,或者杂草丛生的泥泞的河岸。
“再闭上眼睛。”陆忆风命令道。她闭上了眼睛和嘴巴,之后完全消失了。
他判断江琳琳身体的大部分实际上藏在一层泥巴和杂草的下面,她的脸和胳膊很巧妙地隐藏起来,完全看不见,他跪在她旁边。“下工夫装点蛋糕还真有好处,啊?”
江琳琳笑了,“是啊,糖霜,这是垂死者最后的自我保护法。”
“你不是垂死的人。”陆忆风对她说。
“谁说的?”江琳琳的声音很沙哑。“这是新的游戏规则,而你一向遵守它。”
“我说的,因为我决定也救你一命,我们现在还在一个战线里,这你知道。”陆忆风跟她说。
江琳琳睁大了眼睛,“我这么狼狈还找到了我。”
陆忆风拿出水瓶,让她喝了点水。
“加图刺伤了你吗?”
“左腿,腿根。”江琳琳回答。
“你到溪水里洗净伤口,我看看那儿伤得怎么样。”陆忆风说。
“你先俯下身来,我有话跟你说。”陆忆风俯身把好耳朵凑到她嘴边,她说话时耳朵痒痒的。
“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在疯狂地恋爱,所以任何时候你想都可以吻我。”江琳琳说。
陆忆风抬起头哈哈地笑起来,“谢谢,我会记住的。”至少,她还能开玩笑。
可当陆忆风想要搀扶她到溪边时,她的轻松活泼顿然消失。毕竟,走到溪边只不到半米,能有多难?
可是当陆忆风知道她一步都挪不动时,才意识到有多艰难。江琳琳非常虚弱,唯一能做的就是顺从他。
陆忆风试图去拽她,尽管她极力忍耐,还是疼得叫起来。
泥土和杂草好像把他缠住了,陆忆风花了好大一阵力气,才把她拽出来。
江琳琳躺在那里,紧咬牙关,满是泥浆的脸上留下泪痕。可她离溪水仍有三十厘米的距离。
“我要把你滚到水里,这儿很浅,你看行吗?”陆忆风说。
“太好了。”她说。
陆忆风在她身边蹲下,对自己说,无论怎样,不把她滚到水里,就不要停下。“我数到三,”陆忆风说,“一、二、三!”然而他只把江琳琳滚了一圈,就听到她可怕的叫声,不得不停下。
现在她已快到水边了。也许这样更好。“好吧,现在改变计划,我不准备把你全部滚进去。”他对江琳琳说。另外,要是她滚进去,谁知道还能不能把她弄出来。
“不滚了?”江琳琳问,“我还能行。”
“就这么着吧,现在给你洗洗,帮我留心树林里的情况,好吗?”陆忆风说。真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
江琳琳满身泥浆和乱草,甚至看不见她的衣服——要是她还穿着衣服的话。
想到这儿,陆忆风犹豫了一下,但马上又投入工作。只是游戏角色的话也算不上什么,不是吗?他小心谨慎的继续清洗着。
陆忆风有两个水瓶和云杰的皮水袋。他把其中两个支在溪水里的石头上,这样保证它们总是满的,然后用第三个给江琳琳冲洗。
这花了一会儿工夫,最后他把泥洗净后,终于看到江琳琳的衣服。“可以吗?我想知道你的伤口。”
“嗯。”
陆忆风小心地拨开她的大衣,解开衬衣扣子,轻轻脱掉。
她的衬衣已经紧紧贴在伤口上,陆忆风不得不用刀子把衬衣拉开,再用水泡上,好让它变软。
江琳琳还穿着一件贴身内衣,胸前有一块长长的烧伤,算上耳后的,还有四处黄蜂的蜇伤。
陆忆风感觉还好,这些他都能应付得了。他决定先处理她上身的伤口,以减轻些疼痛,然后再处理加图在她腿上的刺伤。
因为她躺在泥坑里处理伤口似乎效果不好,陆忆风就把她身体竖起来,靠在一块大石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