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榜的时候也曾注意到陆长亭,和他身旁的男子。此时自然同样震惊不已。
能进到这里来的都不是什么傻子,他们都能根据站位和打扮,隐约推断出男子的身份。只是越作推断,便越觉得心惊。
“嗯……不错,都是我大明的有识之士。”洪武帝赞赏道。
只有陆长亭这会儿才能看出来,洪武帝的赞赏分明是浮于表面的,这批贡士之中,怕是没多少能被洪武帝看在眼中的。
众人可不知道,哪怕洪武帝的言辞简短,但他们仍旧从中听出了对自己浓浓的赞赏之情,个个都红了眼眶,激动得脖子都粗了,恨不得赶紧冲上前去,与陛下表一通为朝廷鞠躬尽瘁的心意。
陆长亭眨了眨眼,心道,这大概是上位者天生所具有的优势了。
三言两语,便总能换来臣下者一腔热血。
陆长亭转头扫了一眼何子友……哦,这里大概还有个一腔血冷的。能不血冷吗?陆长亭观他脸色,这何子友应当是刚才便指着自己出丑、得责骂,哪里知道,自己什么斥责也没得到,何子友这是失望了。
待会儿只怕还有更失望的时候呢。
陆长亭缓缓转过了头,没再看那何子友。
很快,策问便开始了。
这么多的贡士,自然不会每人都到皇帝跟前来,询问一番,瞧一瞧你究竟有何等的本事。而是皇帝出了策问的题目,众人都写与纸上,再交到皇帝的跟前去。其中特别优秀出众者,才能得皇帝更为详尽的询问。否则,贡士达百人,洪武帝若是一个个都听过去,怕累也累死了。
只是在金殿中,难免有人因紧张而出纰漏。
陆长亭便注意到有人因为过于激动,而难以握紧手中的笔。
不过身旁的吴观玄倒是镇静得很,他已然研墨提笔写了起来,丝毫不作停顿,看上去,这策问的题目丝毫难不住他。
陆长亭也慢吞吞地研好了墨,提笔开始写……
恰巧,洪武帝出的策问,正是道衍曾与他提到过的一题。光是道衍传授给他的那些,便已然足够用了,若是再加上一些后世的见解,自然不愁脱颖而出。陆长亭沉下心来,静静落笔书写。
当人一旦入了神,对周围的反应也就变得极为迟钝了。
陆长亭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当他放下笔抬起头时,还有贡生一边抬手擦着额上的汗,一边拼了命地写着纸上的内容。
陆长亭垂手坐好,慢慢审阅过卷面。
到这时,陆长亭都不得不感叹一声,道衍本事当真不小。他曾与自己说过的,考试中还当真都运用到了。难怪道衍总冲着自己忽悠,无形中夸耀他的本事。也难怪,这道衍和尚能成为奠定明成祖帝路上的一块坚硬的石头。
待到陆长亭审阅完卷面,还在心底感慨了一番道衍的本事……都还有不少人未答完。
这一等又是许久。
殿中安静极了,旁人连大气都不敢喘,实在是没甚趣味。要不是朱标和洪武帝还在上面盯着,陆长亭早忍不住露出不耐的神色来了。
“收笔!”当这声在耳边响起的时候,陆长亭登时松了一口气。
而其余贡生中,却有人发出了遗憾的叹息声,和极低的哭号声……看来淘去不少人了。
陆长亭转头看了一眼何子友,何子友脸色有些发白,不过比起周围的人还算是沉得住气。看来答得也不理想啊……这何子友指望着他在金殿上出丑,怕是没想到更先方寸大乱的竟然是自己吧。
卷子很快都呈到了洪武帝的跟前。
旁边有太监将卷子一一铺陈开来。
众贡生再度屏息,连额上都渗出了冷汗来。
贡生们看着洪武帝拿出了一些卷子来,冲身边的男子招了招手道:“太子,你也来瞧一瞧。”
朱标躬身应了,大步走了上前。
这句话落在何子友等人的心中,无疑是一记晴天霹雳,更甚至仿佛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他们心底的那点儿侥幸,彻底地没了……
是太子!
他真的是太子!
陆长亭究竟有何本事,竟然能与太子相交!
想到那日自己口中的讽刺和奚落,他们就觉得一阵阵腿软。幸好当日他们没有到陆长亭跟前去,不然便是以坏印象被太子殿下记在心中了。那,那还了得?一个得罪了储君的人,还能有什么将来可言吗?
这些人一阵阵后怕,看向陆长亭的目光充满了畏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