稽,但在医书中,确有记载的。但明文记载的蛊毒,与口口相传的说法其实并不一样。
事实上,医书有记载的蛊证,基本上分两种情况:
一种实为虫积之病,即“中蛊”的人体内有寄生虫作祟,或是虫毒积聚,导致络脉淤塞肿胀;
一种就是毒,取毒虫诸如蜘蛛、蜈蚣等研磨成药末,毒物被人服食,出现了“蛊证”,即为蛊——本质上不过是药物之毒作用于肉体之上,某些症状,譬如虫蚁噬骨之痛,让人以为“中蛊”后有真虫在体内行动。
另有,诸如血蛊,此“蛊”通“鼓”,跌仆坠堕因而受伤,出现了气逆或气郁之证,胃脾瘀结,膨胀鼓满,是为血蛊。
无论哪种“蛊”,与传说故事里的什么五毒合一即成蛊,本质上根本不一样。
当然,像周昉祯所说的这类蛊,医书内亦有提及,同时标注了其为“齐东野语”,是“不见经传之谈”。
郁容极度怀疑,对方信里所提及的“蛇蛊”,其实是寄生虫,观其细节描述,兴许就是蛔虫也说不定。
斟酌了一通,他便提笔将己知的蛊毒之事详写说明。
洋洋洒洒几千字,巨细靡遗地告知与那为此而担惊受怕之人。
写完了信,郁容沉吟了一会儿,打开储物格里的药典认真翻阅了起来。
不多久,他起身离开了书房,去了西院的药房。
吩咐一众小厮帮忙炮制药材。
犀角、朱砂、雄黄及玳瑁等,具有解毒之效,或能杀虫,或可燥湿,或安神,或定惊……共为君药,研为细末。
取冰片、麝香,用以止痛消肿;牛黄是清热祛毒、治疗痈肿疔毒之良药。
安息香辟秽杀温,以无灰酒飞过,滤液后文火熬膏,再以水烊化,混入诸味药末搅匀,加入少许的金箔,入药兼为衣,和成梧桐子大的药丸。
是为至宝丹。
至宝丹专解疫蛊之毒,化山岚瘴气,可避诸毒。“中蛊”之后和酒服食此丹三五丸,基本能祛除大部分的毒,至少可以缓解一下蛊证。
制成了至宝丹,装瓶密封,郁容将其与回信放置在一起,准备“邮寄”给一时半会儿无法离开西南道的周昉祯。
“又是周小红?”
郁容回转身,看向他家神出鬼没的兄长,点头后笑言:“周兄在西南道游学,那边盛传五毒蛊害人之事,他被吓得不轻,我便写信安抚一下……”
仔细地将信里的内容复述了一遍给对方听。
“我从海外仙方中觅得了一化蛊解毒的至宝丹,制备了几百丸,准备送与几瓶给周兄作防身之用。”说着,他拿了两瓶递给男人,“多余的送你和你手下郎卫用吧,遇到山岚瘴气什么的,服用几粒即化浊清秽。或者毒物爬咬之伤,以黄酒化开丹药涂抹敷用,亦有良效。”
聂昕之自不与他家容儿客气,收下了至宝丹,道:“西南道却有蛊害之事。”
郁容微微张大眼:“五毒合一养成的那种蛊?”
聂昕之颔首:“有至毒者麒麟蛊,触之即死,可入人之心腹、络脉,中者痛楚难当,常常不得治而殒命。”
郁容听了,仍是狐疑。他家兄长又不是周小红那样容易被糊弄的家伙,按理说……
聂昕之又道:“逆鸧卫内有擅蛊者。”
郁容眼睛一亮,顿时来了兴致:“在哪?我能结识一下吗?”
聂昕之回:“擅蛊者罕见,卫中也只有不足十人,俱数分散在西南道及边疆。”
郁容难免有些失望。
聂昕之说道:“此类人等,不辨良恶,喜怒无常,是非善类,容儿生性纯善,不宜与之多有往来。”
郁容汗颜,感觉他家兄长把他看得也太金贵了吧?
“只是对传说中的蛊好奇得很。”
聂昕之浅声说:“何以恶浊污人眼,当不得一个‘奇’字。”
郁容抬手轻触鼻尖,无奈一笑:他家兄长什么都好,就是保护欲太强了,但凡有点小危险,生怕伤着磕着了自己。
有关蛊毒的讨论,就此告一段落。
待聂昕之忙他的事去了,郁容躲在书房里,召出了系统。
尽管对自家的兄长一贯是深信不疑的,但蛊毒一事实在让他觉得闳大不经,且多少涉及到“专业”方面的问题,不由自主想探究清楚。
说来,西南道蛊害一说,跟天朝民间的苗疆蛊毒传闻,不谋而合。
那些神乎其神的说法,着实难以“说服”郁容。便是相信蛊毒之说,也只会相信医书上所言明的几种“蛊证”。
召唤系统,结果理所当然是没有结果的。没有具体的“参照物”,系统鉴定也不是无所不能的。
倒是获取到一个有价值的线索。检测得知,本位面与他原本的世界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九九的相似度。
这意味着,两个位面还存在百分之零点零一的不同……轻微到可以忽略不计的小数,放眼整个位面的广大范围,实质上的差异还是挺大的。
譬如蛊,这种无法理解的存在,且不提天朝那些传说,在旻朝或许是真实存在的。
郁容忽然忆起了两年前,在大恶山与聂昕之的偶遇,彼时咬伤男人的学名为“芒蛇”之毒蛇,仿佛就是这个位面独有的物种。
思及此,便“释然”了些许。
这个世界不乏某些不合常理的存在,比如自己的穿越,以他所知晓的科学,也是难以解释得清的。
这样寻思着,郁容对蛊毒一事的好奇仍未打消。
想了想,复又翻起了厚重的堪比城墙转石块的系统医书与药典。
果真有一名为《诸蛊毒候论》的篇章。
针对诸多蛊毒,俱数详细说明,大概跟他想象的一样,就是五毒合一蛊啊,九蛭育蛊等等……盛贮于器皿间的虫蛇,互相吞噬,唯余一独在者,即为蛊。
遂以之变惑患乱。
郁容琢磨了半天,对育蛊养蛊之法,一时半会儿根本摸不透。
便也不打算摸透了,他是救人的大夫,对制毒制蛊这一类害多于利的行为没大兴致。
转而职业病发作,研究起解蛊之法。
复又翻阅起了药典。
阅览了无数的药材详解与方剂细论,郁容基本上对解蛊毒一法,心里有了章程。
蛊不离毒,所以很多解毒之法用于化蛊也是通用的。
当然化蛊比解毒要复杂了许多,跟治病一样,需得具体辩证不说,化解的步骤相对繁琐多了。
郁容大体总结了解蛊的过程。
首当逐蛊。无论是针刺,或者药物治疗,先将虫蛊驱出体内,驱逐之法也有多种,有的可以催吐,有些则以峻下之法排出,比较难缠的是蛊毒入络脉,则需“手术”,以刺破之法,强行逐蛊。
其次,解毒化蛊。或者说,解毒与逐蛊往往是同时行进的,否则逐蛊时一个不慎,虫毒爆发,中者即会猝亡。
第三个阶段便是修复蛊毒之创,疗治、修养,内创愈合,中蛊者才能真正脱离蛊毒之险。
数日倏忽而逝。
研究癖发作的年轻大夫,这两天一直待在药房,参照着古籍,以系统药典为基础,试验着解蛊之方。
逐蛊者,首选神方太上五蛊回生丹。
听着神神道道的,其实不过是选用的药材,用上五毒的蜈蚣、蜘蛛等,作为君药。
加专杀蛊毒的斑蝥、獭肝,佐以祛除阴毒的附子、椒目,矾石、鬼臼等治癥瘕积聚,包括莽草、芫花在内的数味药材可破蛊毒鬼痊,再以真珠解脏腑之百邪。
上药研末,炼蜜成丸。
中蛊者在服用太上五蛊回生丹的同时,配合用上同样具有一定逐蛊之效、但强在解蛊之毒的大金牙散,即能化蛊而解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