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廉州、太平寨、永平寨,交趾人北返的一路上,几多城寨都没有坚守。在他的邕州城中,竟然也有人要临阵脱逃。
赏过出战的勇士,炫耀过城中的守备,下面就该是惩戒的时间了。
让人将排开来的军械和金帛财物都收了起来,苏缄的脸色沉了下来,语调阴森的喝道:“带翟绩!”
苏缄的声音将场中的气氛降到了冰点,一时静了下来。
两名近卫装束的士兵,拖着个披头散发、穿着军服的汉子,从衙门中一路拖出来。到了苏缄面前,将汉子狠狠的掼在了地上。那汉子被五花大绑,掼在地上,像条虫子一样不能动弹手脚,就只能勉强抬起头来看着苏缄。
苏缄踏前一步,指着那汉子:“大校翟绩,身为朝廷命官,食天子俸禄,临敌之时,不思报国,竟欲弃城而逃。军法在上,此罪难饶……”
“苏缄,你别说爷爷,你还不是让你的儿子先逃了!”翟绩愤怒的大吼着,他已经放开了一切,临阵脱逃肯定是死罪,但他死前也要给苏缄一个难看,“爷爷就守着门,眼睛好使得很,看得一清二楚。你身边一直跟着的陈先生呢?难道不是护着你的儿子逃了吗!?”
翟绩咧着嘴大声的吼着,人群中响起一阵嗡嗡的议论声,看着苏缄的眼神都有些不对了。
苏缄冷眼看着翟绩最后的疯狂,他的确已经将身边最得力的幕僚派了出去,如果只是派个急脚递当信使,苏缄也不放心。另外一方面,也是想保着离开邕州、回返桂州的长子。他的那位幕僚也是剑术大家,有他同行,当能让自己的儿子苏子元安然的返回桂州。
可惜只能让长子一人返回。
“出来吧。”
在人们的低声议论中,苏缄回头喊了一声。就在他的身后,高高矮矮有着数十人出现在衙门大门处,男女老少皆有,最小的竟然是个五六岁的小女孩儿,被一个身穿绫罗的贵妇人抱在怀里。
苏缄回身指着他们:“本官长子苏子元,是桂州军事判官,奉王命有守土之责,本官所以让他回去了。但本官的其他子孙,全都在此处!区区交趾,决破不了邕州城,不过若有一个万一,本官一家三十六口,自当与邕州城偕亡!”
苏家一门三十六人,被几千道视线盯着,平平静静的纹丝不动。如果是在交趾军登陆钦州的消息传来之前,苏子元可以带着妻儿一起离开。但在交趾军至的消息传到后,再将妻儿一起带走,邕州城就没办法守了。
苏缄转又等着临阵脱逃的军校,“翟绩,你呢?!你的职位在哪里!?”
翟绩脸色灰败,无言以对。苏缄嫌恶的看了他一眼,一挥手,“拖到十字街口,斩首示众!”
翟绩被拖走了,苏缄提声问着所有人,“本官阖家欲与邕州同生死,不知尔等是否愿与本官共存亡?!”
须发花白的老人,已是老态龙钟,但他拿着忠义之心质问着在场的每一个人的时候,他的身形在人们的眼中变得高大无比。
“愿与皇城共存亡!”
这不是苏缄安插在人群中的亲信在喊话,那几个还没来得及说话,方才出战的几名士兵就抢先一步喊了出来。
“愿与皇城共存亡!”
更多的人吼了起来。
“愿与皇城共存亡!!”
这是在场所有人的呼声。
“愿与皇城他共存亡!!!”
一股股声浪引动了整个邕州城,这时已经是全城数万军民在同声呼喝。
城中的高呼传到了城外,李常杰和宗亶脸色微变,一下难看了许多。
鼓动过全城的士气,苏缄与通判唐子正开始巡视城中。
唐子正随着苏缄的步子,低声说道:“邕州城禁军、厢军、枪杖手在册者,总计六千两百一十四人,实际则有两千八百余,精壮只占其半。如果要凭这些兵来守城,还是太难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