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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2、君埋泉下(1 / 2)

云殊华默然不语,盯了他一会,不知在想些什么。

过了许久,他才淡淡地说:“可以。”

可以由他手刃傅徇。

当日,玉逍宫将领带军叛变,与绯影军一同赶往东域。

魔界势力分崩离析,隐隐有崩溃之迹。

只不过,这种迹象没能在东域显现。

待到决战这天,日月同升,星轨失衡。

卫惝命人抓了沈棠离挡在身前,靠着手中的人质硬生生安然无恙地杀进了清坞。

与之同行的傅徇吹了吹手中玉笛上的灰,看着沈棠离那一副孤高的样子,心里盈满了不屑。

明明早已是他人手中一粒废子了,这人却泰然自若,无波无澜。

在这装什么清高呢?

蓦然地,傅徇回想起沈棠离从前给自己使过的绊子,暗自想着,一会到了景梵面前,定要好好折磨他一番,最好让他吓得尿裤子,原形毕露才好。

毕竟,这世上谁不怕死呢?

他转了转笛子,看着双手被缚却面无表情的沈棠离,上手用力在他的脸上敲了敲,直敲得他眼睑下一片青紫。

“世人皆说你是景梵的一条狗,呵呵,不是要一心护主么?怎么如今还要让主人看你的笑话?”

沈棠离缓缓勾唇,丝毫不在意脸上的痛感,回道:“傅宫主可要小心了,看家的犬得了疯病,可是会咬人的。”

“嘴硬?”傅徇的视线打量着他,手中窜出几道黑火。

“傅兄先别急,”卫惝笑呵呵地命人将沈棠离带下去,“这打狗,也要当着主人的面打才对。”

他轻轻拍着傅徇的手,递给他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看着卫惝自面前大步流星地走过,傅徇面色倏然转冷,嫌恶地从衣襟里抽出一方干净的丝帕,将自己的五指一根根擦净。

随着卫惝一声令下,身后黑压压的魔修便如同失控的兽群一般冲向清坞山门,与守门的道修厮杀起来。

沈棠离见状,与身后不远处的沈策对视一眼,两人一齐默契地挣开桎梏,试图加入战局。

卫惝扔了几把镖,有一枚恰好命中一个侍从的腿,这种捕到猎物的感觉分外美妙,令他浑身血液愈发的滚烫,屠杀的快感丝丝缕缕涌入全身,沁人心脾。

看着侍从那张清秀且熟悉的脸,卫惝忽然想起此人是景梵的左膀右臂,先前在五域大比时曾跟随在云殊华身后。

哦……这才记起了他的名字。

卫惝欣赏着眼前人狰狞失控的面目,只觉通体畅快,颇有种大仇得报之感。

哥哥,看啊,这是你的玉墟殿。时隔多年,弟弟又要为了你重新血洗整座山了。

山前喊杀震天,结界却倏然融动,清坞山上一草一木在众人眼前渐渐清晰。

攻上山的魔修、道修一齐看了过去,只见朗朗日光下一个身着雪衣,头顶鎏金玉冠的男人持剑走来,他的双眸森寒、冰冷,苍白的面色显出一丝罕见的病态,尽管是在这样暖风未去的季节,依然叫人见了浑身冰凉,忍不住觉得他是传闻中不能走在阳光下的厉鬼。

他手持泛着寒光的问月剑,一种莫名恐怖的强大威压盖顶而下,在他身后则是无数严阵以待的将士,无一不是怒视的脸。

在场的众人忽然胆怯了,不过这情有可原。

面前的可是举世无双的剑尊啊,传言他最好shā • rén,身有这样可怕的修为,谁能是他的对手?

见了来人,卫惝兴奋大叫着,扬手指着景梵声嘶力竭道:“都愣着做什么?!给我取下景梵的项上人头,今日便要让这假域主命丧黄泉!”

话音未落,四面八方的魔修只犹豫了一瞬,便一齐涌上来。

景梵的外袍是白色的,如若站在那里,是有几分文雅的味道。

可他满目阴鸷,唇角微勾,不过手起刀落几个瞬息,一个个头颅便像皮球一般滚落在他脚下。

他的速度极快,挑起的冷笑不易察觉,脑海里剩下的只有嗜血。

世人皆贪,修道修魔两者又有何分别?说到底也不过是为了那点令人作呕的权柄。

就像莲花的根茎,永生永世深陷在烂泥里,为污脏尘俗所困,不得飞升为纯洁如雪的花瓣。

既然如此,不如就由他代那可笑的天道而行,给他们一个痛快,将他们通通送入地狱。

杀吧,死吧,一切早就该结束了,早就该尸横遍野,血流成河。

泼天的鲜血溅在他的衣袂上,那银丝线莲花染成大红,一滴滴地淌下来,浸湿了玉墟殿前的泥土。

此次出兵,卫惝几乎发动了清虚门的所有兵力。

可真正打起来,仙魔两方才发现,这不过是一场屠杀。

一场由景梵主宰的,单方面的屠杀。

萧萧林叶碎成齑粉随风落下,转瞬之间,数百名魔修的尸体堆叠在玉墟殿门前,卫惝看着景梵爆发而出的汹涌法力,不详的预感挤入脑海。

或许他低估了景梵的实力,只以为自己数年前的仙魔大战失利是因为不得民心,可是此时看来,好像是错了。

景梵不会真的能强大到抹杀整个魔界吧。

卫惝的步子向后撤了撤,旋即手臂传来一阵玉质器物的痛击感。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将你手中的传承拿出来!”傅徇吼道,“昭示给天下人看,你才是真正的继承人!”

对啊,他手中有传承,他可以借此物与天道沟通,降下天罚,狠狠地惩罚景梵!

除此之外,他还有许许多多的人质,沈棠离,沈策,不都在他手中?

卫惝定了定心神,双手合起捏诀,一个泛着金光的神物立即出现在他面前。

还不待周围人看清,他上手一抓,对着天空举起,口中振振有词:“法华碑刻如今就在我手中,景梵,还不带着你的人来降!”

仿佛是天道真的与他有所感应一般,只见玉墟后殿忽然泛出晃眼的金光与他手中碑刻相和,紧接着,一道惊天的响雷烈空而出。

天色仍旧是晴朗的。

各门派见此异象,纷纷停下来驻足,唯有景梵,头都不抬一下,飞速了结一个又一个魔修,迅捷地提剑上前,一路向卫惝杀来。

“你就不怕我降下天道来惩罚你?!”

卫惝说完,便在景梵的眼中看到了浓浓的杀意。他心里一惊:此人竟丝毫不在意法华碑刻,更不在意所谓的天罚。

断不能坐以待毙,卫惝足下一点,飞跃至虚空中,召剑引雷一道道对准景梵的头顶劈下。

“你们,你们可看清清虚门门主手中的是何物了吗?”

“莫非真的是法华碑刻?景梵不会真的是冒牌货吧……”

“引雷劫造杀业,难不成卫惝真的能替天行道?可他分明是个魔修……”

人群慌乱起来,一时之间竟不知该作何反应。

景梵一一避开那几道雷,却又不得不受限于方寸之地,他的问月与雷击正面相抵,剑刃爆出噼啪碎裂的火光,巨大的冲击力震颤着景梵的虎口。

卫惝警惕地将那神物攥紧,飞速闪入魔修大军中,踹了一个人出来。

“今日候在山下的魔修大军十万不止,以仙尊大人的砍法,怕是砍到天黑都不够,不如我们来玩个有趣的游戏怎么样?”

卫惝看着站在自己跟前的沈棠离,阴笑道:“从现在开始,你杀一人,我便废掉你一只狗,就像这样……”

他遥遥看着景梵的表情,五指微合,变出两个短镖,簌簌两下刺入沈棠离的膝盖,转瞬间沈棠离便双膝跪地,废了一双腿。

沈棠离紫色的下裳被鲜血浸泡成黑色,他紧咬牙关,浑身冒出冷汗,却竭力忍着没有出声,更没有看景梵一眼。

他知道,景梵这么多年来之所以能一直守住五域的子民,不仅是凭借法力修为,还有极为强大的耐性与理智。

景梵定然知道,如何做才是最好的。他不能在景梵面前露怯,逼景梵做出选择。

卫惝看着景梵囿于雷狱而无法挣脱,只能拿一双吃人的眼神看着自己,心中便畅快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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