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殊华不动声色把手抽回来,说:“按师尊的说法,应当是你背公徇私才是,更何况今夜我们还有正事要做。”
“所言极是,”景梵挑眉,“不过,自从小华接了这任务,心里再也装不下其他了,这可如何是好。”
“事关卫惝行踪,这等要紧的事定然要上心一些,”云殊华垂下头,不知怎地有些心不在焉,“师尊,我们快些去吧。”
景梵无声笑了笑,没有答话,伸出手轻轻拍了拍小徒弟的后脑,牵着他继续在街上逛起来。
两人仿佛这郜城中一对平凡普通的爱侣一般,走走停停,观灯赏月。
直至月上中天,游人四散而去,云殊华手中的灯盏也不再明亮,景梵这才将他领至一条小巷中。
云殊华向四下看去,略不解道:“师尊,我们这是……”
“跟着他。”
景梵眸光落在前方不远处一个壮硕男人的背影上,轻声道:“他就是我们要找的人。”
黑暗狭窄的巷陌之中,穿着粗布衣裳的男人手拎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贴着墙走。
云殊华转过头和景梵对视一眼,默契藏在不言中。
他放轻脚步,跟上前去,悄悄和景梵拉开距离。
那微醺的男人走到一处隐秘的宅院停下来,对着紧闭的大门叩了三下,门开了,露出另一张男人的脸。
两人警惕地看着四周,低声交谈起来。云殊华贴在墙边拐角一侧,对面则是静立着的景梵。
“付五,今日观灯节又出去喝酒了,交代给你的事可办妥了?”
“这是自然,门主大人今夜可在?嗝……”男人打着酒嗝,晃了晃手中的酒壶,“方才去客栈与老板接应时,他曾说,今夜递交的这块是最后一片图样,可算是齐了……”
“行了!”站在门边的人皱着眉打断他的话,“隔墙有耳,这道理知不知道?还不赶紧进来!今夜门主大人与傅大人有要事相商,恐怕你见不到他。”
那人一把将醉汉拽进去,大门快速闭阖,不久又恢复成往先那般寂静的样子。
云殊华抱臂偏过头打量了几眼,二话不说开始卷自己的袖口。
他方要寻个隐蔽的墙角翻进去,手臂却被人拉住。
“小华,”景梵眸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情绪,“此行有些凶险,万事安稳为上,若是出了什么事,当即与我报信。”
“不必担心,”云殊华宽慰道,“师尊何时变得这般小心了,偷东西这事本来就是有风险的。”
他挣脱开景梵的手,缓缓拍了拍示作安抚:“师尊在这里等我回来就好,待我拿到完整的图样,我们就离开郜城。”
说罢,云殊华没有多做停留,足下一点,飞身跃上墙檐,摸索着向庭院中的屋堂走去。
偌大的宅院仅余一间书房点着烛火,屋内,两名黑衣男人正伏在案前拼凑着些什么。
“这便是当年卫湛在东域开辟的全部密道?此前听闻这其中有三条密道直通清坞山,可是真的?”
“自然是真的,卫湛大人当年是东域域主,此事还能有假?”
“既是真的,那清虚门拿下东域岂不是指日可待了,门主又为何要与那傅徇合谋?我看傅徇虚与委蛇,野心极大,应当不是什么善茬。”
“门主有他的考虑,你专心将这些拓到一起便是,其余不必再置喙了。”
门外的云殊华蹑手蹑脚靠近窗边,眸光在院中逡巡一圈,心中渐渐有了大概。
他绕到书房后堂屋紧挨着的小轩窗,双手扶住窗柩,口中念着法诀,数道流光隐现,手中的实木在他倏然加大的压力之下变得抽条腐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