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梵薄唇微抿,并未回答沈棠离。
看这个样子,这事十有bā • jiǔ是没有处理好。
沈棠离倒吸一口冷气,心里不住地想,要如何才能以合适的方式告诉景梵,解决问题也不是这么个解决法。
以景梵的性子,处理公事本就雷厉风行,手段狠厉,这次面对的还是自己最为宠爱的徒儿,没有将云殊华千刀万剐就已经是幸事了。
就他的反应来看,云殊华目前应当还有命在,只要还活着,这事就有转机。
“这俗话说爱之深,责之切,”沈棠离心中飞快想着措辞,“此话固然不假,可除了应有的惩处之外,仙尊对他的良苦用心也要及时传达出去,否则造成了误会就不好了。”
“有了误会便有了心结,小孩子心思单纯,他的心或许承受不了这些。”
“承受不了?”
景梵凉薄地掀起眼皮,讽笑着开口:“看来你是知道他如今过的是什么日子了?”
“不不不,这是肯定没有的,”沈棠离连声否认,解释道,“若是知道那孩子在哪,方才也就不会有如此一问了。”
“不过话说回来,仙尊大人,这感情一事……”
“这不是感情的事。”
景梵打断他,神色疏淡略带厌恶之色:“云殊华是东域的叛徒,他没资格提感情,更没资格求我原谅。”
既然做出投奔魔界的决定,就要承担该有的后果,不是么?
那夜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沈棠离并不知晓,只是后来上山时同风鹤多聊了一些,才从中摸出个大概。
他不确定风鹤对自己是否有隐瞒,据说那夜在半山腰拦住云殊华后,便再也没见到过他。
沈棠离犹疑地问道:“殊华这孩子,难不成是自愿回玉逍宫的?”
“这事许是有什么蹊跷,仙尊大人何不问问他,让他讲清楚。”
沈棠离还想继续猜下去,可当他看到景梵的眸色越来越冷,还是识相地噤声了。
掌控在景梵手中的人和物,他人是一向不能觊觎的。
景梵对云殊华付出的心思越真挚,遭受的痛苦与愤怒便多,这与修行异曲而同工。
凡事若超过了应有的度,难免会波及自身、遭到反噬,感情也是如此。
沈棠离忽想到,景梵惩罚云殊华时,他自己心里大约也不好受。
“若是你还想打听他,”景梵笑了笑,“请自便。后殿便是他的栖身之所,你想去,随时都可以。”
沈棠离哪敢。
他心知不好再接着说下去,便适时地终止了这个话题,继续同景梵聊起了战事。
北域失守,南域身陷泥淖,五域军队调度便更加缓慢繁琐,再加上魔界将所有矛头指向清坞山,此时的天下皆处在一片怨声载道之中。
近来时有传言四起,说五域之所以遭到这次无妄之灾,皆是因为那传说中的法华碑刻没有牢牢掌握在景梵手里。若是他能保护好圣物,不就没有这么多事了么?
这话听起来虽可笑至极,但背后却是天下人满满的恶意。
如何找出更好的解决之法,沈棠离暂时想不出,他心里也清楚,五域唯一的出路便是背水一战。
两人交谈许久,景梵沉默半晌,道:“北地之事不必过度忧虑,两日后我亲自督军。”
“好,”沈棠离闻言,心神略微轻松了些,他对着景梵重重一拜,沉声道,“天下是否平安,就看这一场大战了。”
景梵上前将他扶起:“你在后方时刻注意南域动向,有事尽快传信。”
沈棠离起身后,没有继续在清坞山上多留。
夜半亥时,景梵端着案盏推开后殿的门。
大殿中静悄悄的,不起眼的一角,云殊华正伏在床侧,埋在双臂中小憩,如瀑一般的墨发披散在背脊与肩侧,瞧上去安静而恬然。
案盏放在一旁的小几上,发出沉闷的响声,赫然将睡梦中的他惊醒。
许是在寂静的地方待了太久,云殊华对这些细微的响动极为敏.感,他被这声响惊醒后,睡眼惺忪,还没看到眼前的人,身体便下意识作出反应,紧张地扶着地毯向后退。
待看清来人之后,他便一动不敢动,垂眸等景梵开口说话。
云殊华身上的衣物皆是景梵动手换上的,微薄的绸缎松松垮垮,领口大敞,若是站在面前向下一望便能发现,他并未着中衣。
尽管眼前有如此美景,景梵的眸光却依旧是冷的。
这些天,云殊华不得走出后殿半步,自然不曾见过日光,他的肤色透出瓷一样的白,隐隐泛着青色血管的脖颈被一道金色的项圈束缚住。
景梵拂袖坐在床沿,看着少年猫一样缩在腿侧,大掌轻轻扣住他的后脑,把玩着柔顺的发丝。
“今夜太晚了,我不想在这里待太久。”
听完这句话,少年一瞬间明白过来他的意思。
景梵从不曾在后殿过夜,且来的时间有长有短,今夜,他来的有些晚,想必是因为什么事耽搁了。
云殊华住在这里太久,已没有时间观念可言,他只知道今夜的景梵或许没有什么耐心,万不能在此刻惹恼他。
意识到这点,他扶着床畔站起来,不敢用手碰触男人,头却下意识地垂着吻了上去。
一个小心翼翼的吻,带着显而易见的讨好。
景梵任由他试探,良久,手指轻轻勾住云殊华项圈上的锁链,强迫他同自己分开。